清漪斂下眼瞼,掩住自己的情緒波動,她其實并不希望神女為自己冒險,但心底到底存有一絲希望。
魔君大方地給她設置了一面水鏡投影,讓她日日可見神女在棄神谷里的舉動,清漪越是看下去,心底的希望也便越發黯淡下去,直至死心。
這一次,神女再來棄神谷,魔君依然像上回那般,讓她看到了神女的影像,她自然也看得出來,神女殿下并不是為她而來。
但她心中并不覺得怨恨,昆侖的神女不該為了她一個小小的河神冒險,當然,也不該為一個把神女的偏愛當做炫耀資本的男人屢次犯險。
從眼前這個人望向魔君的眼神,毫不掩飾對于權力地位的渴望,就表明他并不是一個安分的人。
“我雖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配合屠維和魔頭,故意在我面前做戲。”清漪說道,用力一掌,將他推出水泡外,繼續道,“但我覺得,你實在不配呆在神女身邊。”
殷無覓猝不及防,半邊身子被推出水泡,立即就被魔宮的大陣鎖定,將他視為非法入侵者,暗紅色的魔光閃動,如利刃一般,將他的手臂撕扯得血肉模糊。
眼前一道魔光閃過,險些切開他的雙眼,殷無覓用力仰頭,退入水泡內,反手扼住清漪的喉嚨,手上的血灑落她一身。
殷無覓眼中染上濃郁殺意,冷聲道“我配不配,還輪不到你來決定。”
那邊廂,屠維一邊以魔氣送他們出魔宮,一邊攔截想要追擊的妖魔。
從老魔君還在位時,屠維便已是十魔將之一,在棄神谷中也算是積蘊深厚,忠心耿耿追隨在他身邊的妖魔不在少數,就連魔宮中也有一部分忠誠于他之人。
屠維這般猝不及防地發難,倒真的叫他一時把控住了魔宮里的局面。
水泡帶著清漪夫人越飄越遠,眼看著快要脫離魔宮的法陣,水神臂間的飄帶,如一段霓虹飛揚在魔宮上空。
魔君遙望著那一條飄帶,并未急著逼出自己體內的毒,他曲起一條腿踩上座椅,倚靠上身后靠背,姿態顯得狂放而從容,好整以暇道“屠維,你知道孤平日里為何如此放縱你么因為你這人有勇,但無謀。”
這樣的人用起來才令人放心。
“你何不再仔細看一看你腳下這一座湖”魔君慢悠悠道。
屠維動作一頓,順著他的話音低頭看去,很快便察覺出了不對,腳下的湖是一座死湖,專為囚困洈河水神而開鑿出來,雖然占地遼闊,卻沒有水源進出。
這么多死去的魔獸落進湖中,湖水早應該污濁不堪才是。
然而,湖水翻涌的浪
花中,不論是魔氣還是污濁的獸血,都會在片刻之后就被凈化干凈,這片花園里到處都是魔獸殘骸,魔氣彌漫,血腥味撲鼻,只有這座湖還是澄澈干凈的。
這不是死水。
魔君欣賞著他臉上驚訝而困惑的表情,好心地為他解釋道“忘了提前告訴你了,孤將洈河水神囚入湖底時,便剜出了她的仙元散入此湖水里,她若是乖乖呆在湖中,自然能得滋養,可若是離了這片湖,便成了離水的荷花,唯剩枯萎。”
屠維聞言,猛地回過頭去,附著在水泡上的魔氣亦凝滯起來,不知該繼續將他們推出去,還是拉回來。
就在他這一分神的時刻,魔君偏眸朝守衛在身邊的閼逢投去一個眼色,閼逢應勢而動,身形化作一道殘影,宛如離弦之箭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