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飲光在九幽時的表白的確是一個“膽小鬼”的行為,他以為那一段泡影只會成為自己珍藏的記憶,所以他可以不用顧慮那么多,將自己抱持的感情攤開在她面前,因為他從未想過會得到回應。
她受了太多的痛苦和委屈,而他卻什么都沒能做到,某種程度來說,他也是造成她痛苦的其中之一,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不配在她面前說愛的。
可偏偏她聽見了。
偏偏,她還讓他知道,她聽見了。
“你說的從始至終,是從什么時候始”這一句問話,就是一個超出他意料之外的回應了,以他對沈丹熹的了解,她若是真的無動于衷,便不會讓他知道她聽見了。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一個他可以“得寸進尺”的信號,哪怕他覺得自己不配,卻也卑劣地想要索取她更多的回應。
于是,漆飲光今日便覷見機會,見縫插針地“得寸進尺”了。
只可惜他的妖身不夠完美,無法像往日那樣為她開屏,但這一具精心煉就的人身還算是勉強拿得出手。
漆飲光腰間系帶已經完全松脫了,里衣的料子是絲滑的綢緞,被沈丹熹拉起了這頭,另一頭又從肩上滑下去,將他半個胸膛都露在外面。
左心口上殘留著一些緋紅的痕跡,不像之前那么猙獰了,紅痕像一朵盛開的彼岸花。
他的身體非常白,和白玉雕成一般,心口那一朵花便尤其地艷。
沈丹熹目光落在他身上,無意識抿了下唇,“寄魂花還在么”
漆飲光搖了搖頭,遺憾道“殿下重生的同時,這株寄魂花最后一片花瓣就凋零了,只不過它的根系還未完全從我的血肉里抽離干凈,所以還留了一些痕跡。”
拋開那些匆匆加在身上的拙劣的染料,這算是他身上唯一的色澤了,而且還是因沈丹熹留下的。
現在她會留下更多的顏色在他身上。
漆飲光想到此處,呼吸微微重了幾分,越發難以忍受身上拙劣的染料,他克制著心底展露本貌的不適,把自己在她面前袒露開,閉上眼,流瀉出的妖氣從頭滌洗而下,一剎將頭發和臉上拙劣的染料都清洗了干凈,露出他蒼白的底色。
他記得那日沈丹熹撫摸他眉眼時的神情,從她清澈的眼眸中倒映著自己寡淡的眉眼和發色,她一直都在說他的原身是好看的。
她并未嫌棄。
“殿下,為我畫像吧。”漆飲光說道,倒了一點清水入硯臺,拿起墨條研墨。
騶吾飛馳在云端之上,璀璨的夕陽從窗欞照進來,霞光籠罩在他身上,漆飲光垂著眼,并不知道當那些顏色從他身上褪下去時,他潔白的底色在霞光中有多驚艷。
沈丹熹一時間倒不太想將顏料附加到他身上了,如果這只孔雀是想用身體勾引她,不得不說,他做到了。
方才一瞬,她的確心亂了些。
研墨的聲音在車廂內規律地響動,但兩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夕陽的光漸漸隱沒,車廂內的明珠光芒亮起,瑩白的光和霞光在他身上一寸寸過渡,沈丹熹潤飽了毛筆,筆尖懸在紙上良久,卻沒有下筆。
漆飲光疑惑地傾身靠過去,“這么難以起筆殿下,還要再仔細看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