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兒我的環兒嗚嗚嗚”到了門口就聽到趙姨娘的嗚咽聲,探春站在檐下聽著趙姨娘悲切的哭泣聲抿了抿唇,不知若是今日是自己不見了,姨娘可會這般傷心
探春讓侍書留在外面,自己掀了簾子走了進去,“姨娘且消停些罷了,被老爺太太知曉了,怕是更加生氣。”
趙姨娘擦著臉上的眼淚,轉頭看著探春,見她發髻散在腦后,額頭幾縷發絲帶著濕意,呼吸略微急促,知道她定是趕著路過來的,一時間心下微暖。
但是聽著她的話,心里滿不是滋味兒,這口里的話自然帶著幾分不中聽,“三姑娘如何紆尊降貴的來這兒了環兒如今不見蹤影,三姑娘倒是一心顧著老爺生不生氣,還真是老爺太太的好女兒。到底是個姨娘,就算是從我腸子里爬出來的種,也比不得去太太跟前獻殷勤。”
探春聞言又羞又怒又惱,當即臉上就紅了又白,她雙眸含淚的看著趙姨娘,雙唇翕合數次,“姨娘便是這般想我”
趙姨娘卻是立刻炸了,“那我該如何想你環兒不見蹤影,你卻只顧著老爺太太如何你心里還有沒有環兒這個親弟弟”
探春心下難過,眼淚不自覺地落下,“那姨娘心里可有我這個女兒環兒不過是貪玩未歸,姨娘便這般模樣,我只是多嘴問了兩句,竟得了幾句惱來”
“往日里姨娘多為環兒尋我也就罷了,今日明明是環兒自個兒玩樂忘了時間,如何又怪到我的身上”
趙姨娘聞言心里大怒,“環兒是你弟弟,他此時未歸,你非但不擔憂,還說什么貪玩的話來,若不是環兒要去給你買花燈,又豈會出事”
探春聽她這么說,驀地從凳子站起來,眼里滿是悲傷,“姨娘這是將事怪到我的頭上了我何曾說過要什么勞什子花燈,分明是他自己貪玩,卻拿我做筏子”
她心中疼痛難忍,拿起帕子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強忍著欲要落下的眼淚,“姨娘精神這般好,想來是不需要女兒勸慰了。”
她疾步掀開簾子走了出去,就聽到里面傳來瓷器的落地聲,“你就去巴結你的太太往后我和環兒的死活你就瞧不見了”
探春的腳步頓了頓,隨后離開。
侍書聽著里面隱約的吵鬧聲,剛要進去,就見探春推門走了出來,她急忙迎上去,看著探春微紅的眼睛輕聲道“姑娘。”
探春微微搖了搖頭,“我沒事,回吧。”
“哎。”侍書應了一聲,趕忙走在前頭提著燈籠照亮。
探春心中想著趙姨娘的話,悲傷難忍,都說天下沒有不愛自己子女的母親,可是為什么,她的姨娘卻是看不見她的難處,一點兒都不曾體諒她呢
想到賈環,探春手里的帕子絞個不停,半晌后嘆了一聲,輕聲道“侍書,慢些走,咱們去璉二嫂子那里看看。”
侍書沒有言語,只是默默拐了腳步,往王熙鳳那里去。
此此刻王熙鳳還未歇下,只坐在軟褥里抱著孩子逗弄著,平兒走來將一個湯婆子塞到被子里王熙鳳的腳下,笑道“咱們姐兒今兒精神倒是好。”
王熙鳳笑道“還不是白日睡的多了走了困,二爺還沒回呢”
平兒見王熙鳳臉上笑意微淡,知道她這是又上了心了,“看時間怕是快了,奶奶不必擔心,二爺都這么大的人了,可不是個貪玩不知時的人了。”
王熙鳳冷笑一聲,“管他是個什么,也不過是去那些臟地方。你還是快別說了,免得污了我的耳。”
這時,一個小丫鬟忽然走了進來,“奶奶,三姑娘來了。”
王熙鳳和平兒對視一眼,探春這么晚了怎么這時候來了
王熙鳳讓奶娘將姐兒抱了下去,平兒服侍著她穿衣下床,“許是為了環兒來的。”
探春在外間頗有些坐立不安,王熙鳳和平兒過來時就見她垂眸不語,臉上毫無笑意。
屋中明亮,王熙鳳眼神好,自然看到了探春眼角微紅,仿若先前哭過一般。
她走過去拉住探春的手,柔聲道“好妹妹,好好的這是怎的了”
平兒見狀便喊了小丫鬟打了熱水來,伺候了探春洗漱一番,整理了儀容。
王熙鳳待探春心情平復,問道“這么晚來,可是為了環兒的事”
探春嘆道“老爺說環兒貪玩,可我思來想去,還是厚著臉皮來嫂子這里,求嫂嫂幫幫忙。”
王熙鳳沉吟了一會兒,臉上復又帶上來笑容,“好妹妹,這個不難,只是你當知道,二老爺早前便因此怒了環兒,再者這府上各處都已落了鎖,若是大張旗鼓的派人去尋,怕是驚動了二老爺和老太太。老太太若是問起此事,怕是對環兒不利,因此只能讓我這院子里的人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