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承在樓上看著。
他問祁嘉然“外面現在多少度”
祁嘉然看了下手機,“二十度不到。”
鐘息穿得很單薄,夜晚風大,隔著很遠的距離,霍司承都能看到風吹動鐘息的襯衣,顯出他瘦削的身形,看起來弱不勝衣。
霍司承對祁嘉然說“霍小飽穿得太少了,讓人喊他們回房間。”
祁嘉然松了口氣,他收起血壓測量儀,說“好的,理事長。”
結果霍小飽一上樓就跑到霍司承房里,激動地伸出小拳頭,“爸爸,果果。”
他一手拖著小熊,一手攥著紅漿果,飛奔進來,鐘息站在門口等他。
霍小飽在霍司承懷里黏了一會,就開始打哈欠,看來是困了。
鐘息走進來,接過快要睡著的霍小飽。
霍司承一直看著鐘息,鐘息也感覺到他的目光,
霍小飽中途醒了一下,
朝霍司承伸手,
霍司承握住霍小飽的小手,捏了捏。
靠得近了些,霍司承看到鐘息眼下淡淡的烏青,他皮膚太白,一點黑眼圈都看得清楚。
“桑葚茉莉茶,很好喝嗎”鐘息突然問。
冷不丁聽到鐘息的聲音,霍司承卡頓了幾秒,才回答“還行,你要喝嗎”
茶幾上還有小半杯。
鐘息瞥了他一眼,說“不喝。”
霍司承看著鐘息抱著霍小飽離開房間。
霍司承一頭霧水。
雖然不明所以,但他敏銳地感覺到一絲不妙,尤其剛剛當鐘息的視線落在他和他手邊的玻璃杯時,他莫名感到后背微微發涼。
霍小飽睡得太熟了,鐘息只能簡單給他洗漱一下,然后就把他放進小床。
走出兒童房時,他收到霍司承的消息。
霍小飽的小熊落在我這里了。
鐘息本不想搭理他,但怕霍小飽夜里醒來找不到小熊會哭,于是走過去。
霍司承正在擺弄那只小熊。
小熊是盛煊送的禮物,是盛煊送的眾多禮物里很不起眼的一個,也不知道為什么,霍小飽尤其喜歡,雖然摸起來確實很柔軟。
鐘息走到霍司承旁邊,霍司承把小熊交給他,兩個人沒什么交流。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交流了,連賭氣吵架都沒有,哪怕是離婚后的夫妻都不如他倆陌生。
霍司承隱隱覺得某種壓抑已久的情緒在膨脹,心臟所有枝節都在泛酸,說不清道不明。
祁嘉然來了之后,他和鐘息之間的距離一下子被拉到最遠,霍司承很后悔,那天也不知怎么了,醋意上頭,他竟然成了情緒的傀儡,一個口不擇言,一個話趕話,最后竟然把祁嘉然招了進來。
雖然可以借助祁嘉然攻擊阮云箏,但這根本不是霍司承的行事風格。
霍司承一直是一個很冷靜的人,他在海軍突擊隊時擔任狙擊手,在外交部時擔任發言人,這些工作必須由最具冷靜沉著品質的人擔任,霍司承在工作中從來沒出過錯,所以他空降藍巖基地理事長時,大家都覺得理所當然。
怎么一看到鐘息,他就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對霍司承而言,失去對情緒的掌控是很可怕的事,更可怕的是他從未在鐘息面前占得上風。
鐘息走進來地時候,霍司承忽然想起母親說的那句,偶爾輸一下也沒什么。
余光瞥到生日禮物還擺在墻角,包裝盒被頂燈反射出微光,好像在等待歸宿。
鐘息看了眼小熊,轉身離開前,兩人之間有長達五秒的沉默和僵持,兩人都欲言又止,但都強拗著不肯開口。
霍司承想為了霍小飽在一個健康的家庭里長大,偶爾輸一下也沒什么。
所以在鐘息即將離開的時候,他脫口而出
“鐘息,生日快樂。”
鐘息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