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升島的平均氣溫是二十一度,終年無霜,即使冬天也不會很冷。
昨晚刮了很大的風,把窗戶玻璃吹得咣咣作響,鐘息在晨光微曦時醒來,披了外套,走到窗邊,查看有哪幾塊窗戶玻璃需要更換。
房子在外公去世前一年翻新過,其實并不老舊,只是長時間無人居住,沒了煙火氣。
鐘息記下需要更換的窗戶數量,然后把疊好的厚紙片塞進玻璃和窗框的縫隙里,暫時加固,以免風聲陣陣吵醒霍小飽。
霍小飽這幾天都是跟著鐘息睡的。
其實也說不上是他離不開鐘息,還是鐘息離不開他。
兩個人總是要抱在一起才能睡著。
鐘息回到床邊,霍小飽還在被窩里酣睡,海島上的生活條件自然比不上理事長的官邸,但霍小飽適應得很快,他睡在周斐給他買的加厚絨毯上,穿著軟綿綿的睡衣,睡得正香甜。
臉蛋白里透紅,睫毛又長又翹。
鐘息越看越心軟。
他有時會慶幸幸虧才兩歲,小小的腦袋里裝不下太多東西,前一秒抽抽噎噎地說想爸爸,后一秒看到鄰居家的小狗,就停止哭泣,抹掉眼淚去追斑點小狗了。要是再大一點,就沒那么好帶走了,得考慮很多。
鐘息想親一親小家伙,又怕吵醒他,只好輕輕地幫他把被子蓋好。
他獨自走出臥室,一陣涼風襲來,他連忙裹緊外套,取了一條圍巾戴上。
他最近總是醒得很早,五點多就從夢中驚醒,醒來之后就再也睡不著了。
父母都還沒醒。
推開門,涼風更加猛烈,鐘息把臉埋進圍巾,帶著掃把走出家門。
周斐形容得一點都不夸張,這里風景很好,出門就是大海,背后靠著山,山不是很高,有石頭鋪成的臺階,只是雜草很多。
鐘息昨天爬過一次,找到一處可以搭建觀星點的地方,做了標記,但周邊雜草太多,還需要花時間打理。
他打算在那里建一座小屋子,把望遠鏡都擺在里面,帶著霍小飽一起看星星。
錯過了日出,太陽已經升在海面上,把海面暈染得一片紅一片紫。鐘息迎著晨光走到院子里,院子里的雜草都被周斐和鐘毅德收拾得干干凈凈,只是夜里刮了風,鐘息拿著掃把,一點點掃清飛塵。
云水村還沉浸在清晨的靜謐中,這里視線開闊,涼風拂面也叫人心曠神怡。
云水村的基調是藍色的,家家戶戶都有藍色的柵欄,藍色的墻壁,這里二月種藍色矢車菊,六月有藍色風鈴花,到了冬天,種不了花,大家就提前把風鈴花和矢車菊做成干花,扎成漂亮的花束,插在門把上。
鐘息剛住過來時,鄰居就送了他一束。
東升島地處清源區的邊緣,有山有海,自給自足,這里的人們善良純樸,不問世事。
鐘毅德問他們知不知道最近的總督大選,只有幾個年輕人點頭,說“知道,聽說了,但關我們什么
事呢”
鐘息笑了笑,撥弄著手里的干花花束,輕聲呢喃“是啊,關我們什么事呢”
外公的房子在云水村的南邊,靠著山,所以住戶不多,左邊是一對老夫妻,相伴生活了五十幾年,子女都在外地不常回來,周斐讓鐘息稱呼他們為“姚爺爺姚奶奶”。
右邊住著一位中學老師,叫黎非明,在云水村中學里教數學和物理,不到三十歲,戴著一副眼鏡,氣質溫潤,鐘息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一晃神還以為看到了沈彬白。
他們前幾天打過一次照面,看到周家的房子忽然住了人,黎非明放下手里的課本,問鐘息要不要幫忙搬東西。
鐘息擺擺手,說“不用。”
周斐過來介紹道“這是小黎,他母親以前和我玩得很好。”
鐘息笑著頷首,還讓正在拔小草的霍小飽和黎非明打招呼“小飽,跟叔叔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