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宴會即將散場。
記者們正在操縱攝影設備補拍最后的鏡頭。參會的賓客們陸陸續續地一邊聊天一邊走出宮殿大門。宮廷侍從已經開始收拾殘局,他們一邊對照著庫存清單一邊撤下所有裝飾,要等把這座宮殿恢復成原來的模樣后再重新封門。
白榆則是跟著老公爵回了一趟公爵府邸。
從她回來開始,還沒好好和她的祖父和堂兄們聚過呢。
她在自己的房間里休息一晚,第二天,公爵府的管家在她熟悉的前廳里擺上了早餐。餐桌正對著一側大大的落地窗,即使是這個時節,窗外依舊是樹木茂盛,綠色蔥蘢。有些溫暖的陽光照在生機盎然的花圃上,黃嫩的呃,黃瓜花在藤架上開得旺盛。在它旁邊是一片已經結出果的番茄,一個個青翠欲滴的果子綴在枝頭。最遠處是一片清新淡雅的紫色茄子花,像是低頭嬌羞的美人,開得含蓄而優雅。
白榆“”
沒想到她當初種下的那片菜田還真被一直養到現在,還養的欣欣向榮。
站在一旁的管家看著白榆,溫和的眼眸中暗含激動。他已經太久沒見到白榆了自從白榆被一隊“兇神惡煞”的皇室近衛接走之后,她就一直在皇宮居住,再也沒有回來。管家還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這么安安靜靜地站在白榆身邊照顧她的機會。沒想到這一天還是被他等到了。
只見白榆指了指窗外的那片菜園,說道“謝謝你一直照顧它們。”
管家欣慰道“哪里。和其他的花種相比,它們又好打理,又好養活。只是,它們大多都只是一年生的植物,即使是選種改良也無法突破這個局限。現在的這批蔬菜早就不是您當初親手種下的那批了。不過,每次收獲的時候我都會選一些果子埋回那片土地里繼續種植,沒有再買過新的種子。”
“這樣啊。”白榆笑得眉眼彎彎,“謝謝你。”
“無論外界的事物如何變化,這里永遠是您的家。”管家再次低聲說了一句。
“好。”白榆應下。
吃完早餐,白榆陪老公爵去書房下了會兒棋。過了大概半個鐘頭,厄爾西也從軍部回來了。
軍部理論上是全年無休的,要干多少活全看眼前擺著多少工作量。但大家已經習慣在年底清一波積壓的事務,這樣在新年伊始的時候就能松泛一些,甚至能騰出幾天假期來陪家人們出門進行短期旅游。
即使是工作出了名兢兢業業的厄爾西,在新年的第一天也幾乎無事可做。于是他也提前請假回家來了。
白榆和厄爾西交流了一些在蠻荒戰場的見聞。實際上這一年多里,她雖然沒怎么和老公爵他們見上面,但彼此聯絡的頻率不低。因為白榆在戰場上遇見許多問題都會選擇詢問老公爵或是厄爾西。
此時,白榆和老公爵正在下棋。厄爾西默默地靠在白榆背后的沙發邊緣,銀綢般的長發伴隨著一股清寒的味道,順著他的動作慢慢滑下來。
三分鐘后,
老公爵笑著推出一枚棋子“你輸了。”
白榆嘆息一聲,輕飄飄地丟下一句“我投降”。隨后,她轉身望向厄爾西“大哥,你要來一局嗎”
厄爾西“好。”
散亂的棋子被整理好,雙方將棋子重新布局,開始一來一往地對招。
厄爾西“以你在蠻荒戰場的見聞,你覺得前線駐軍表現的如何”
“士兵們的素養沒什么可說的,畢竟有輪轉駐守期的規矩,前線從來不缺精英,各個階層的兵種也很充沛。”白榆吃下一子,金色的雙眸始終盯著棋盤,游刃有余地說道,“頻繁的人事調動還是帶來了一定的不穩定性。但曾經在前線留下了一整套軍事防范規則的前輩明顯什么都考慮到了,后人依樣畫葫蘆,也勉強撐得住。只是這場戰役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蠻荒戰場,只有親身去體驗過的人才知道,那個地方為什么叫“蠻荒戰場”。
在接連不斷、鋪天蓋地的蟲族包圍之下,個人的情感和意志渺小得宛如漫天螢火蟲群中的一點微光。那地方就是個日夜不休的絞肉機,它本質是個無情的損耗機器,唯一的目的就是清理試圖越過邊境線的蟲族。
當然,蟲族的侵襲和活動都是有規律可循的,它們不是一直都在同一個地方死磕。問題是對付蟲族既是一件費心費力、隨時伴隨著犧牲的事,同時也是一件看不見盡頭的事估計所有在蠻荒戰場服役過的士兵心中都曾浮現過同一個問題蟲族究竟什么時候才能殺的光呢蠻荒戰場上如長夜般的折磨什么時候才能結束這是一場維持了一百多年的戰爭,帝國人早已覺得疲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