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宴驚卻沒什么反應,今日執事堂中,那皇甫長老無論疾言厲色還是慷慨陳詞,入了她的耳,都只讓她覺得荒謬,仿佛羽毛般輕飄飄的落不到實處,好似入耳的只是旁人的經歷一般,讓她除了茫然實在生不出什么其他情緒。
有人聲色俱厲地指責了她的卑劣、她的茍且,而她從這個故事里找不到絲毫共鳴。
“辰彥”一道聽起來不怎么令人愉快的聲音響起,“和她說什么呢走了”
藍衣弟子微微一驚,歉意地看了薛宴驚一眼,快步離開。
薛宴驚望了望他的背影,心下略有些復雜,但無論如何,得知自己在這失憶的百余年間尚算是一個好人,總是令人欣慰的。
此時,執事堂中,有一女子風風火火地闖了出來,邊走還邊擼著袖子,一副要與人大打出手的架勢,一邊還吩咐著身后的師弟“不行,單咱們兩個吵不過,趕緊把那些閉關的游歷的都叫回來,隨我一起找那老匹夫討回公道”
跟在她身后那微胖男子苦笑“是,三師姐。”
“三師姐,六師兄。”薛宴驚看到二人,眼神里終于多出兩分真切的笑意。
“小師妹,身體要緊,千萬別動氣”那女子身材高挑,身著玄天宗統一的月白色內門弟子服,見薛宴驚輕咳了幾聲,匆匆上前,抬手給自己這柔弱無助的小師妹緊了緊大氅的領口。
那微胖男子也往風口的方向挪了挪,用身子給她遮了遮寒風。
見薛宴驚乖巧應了,高挑女子又嘆道“唉,不過你這體寒之癥也算有了解釋,聽說那歸一魔尊修煉了一種極為古怪的魔功,運功之時通體冰寒,想必你在他身邊待得久了,也被連累壞了身子。”
薛宴驚又輕咳了兩聲,點了點頭,并未糾結于自己這莫名多出來的體寒之癥,只抬頭勸師姐道“師姐的心意我領了,只是切莫為了我的事去打擾其余師兄師姐們了。”
他們的師尊是玄天宗的掌門不假,可百年前連累薛宴驚被擄走的那場奇襲中,掌門被親信偷襲受了重傷,昏迷至今,另有代任掌門主理門中事務。他們四明峰一脈,在宗門之中已算地位尷尬,何苦再為了她的事去得罪人。
“瞧你,好好的人,被擄走了百年,帶了一身傷病回來,還要被那些混賬指責,”高挑女子握了握拳,自薛宴驚回來后,每一次傷痛發作,她都以為小師妹要熬不過這個冬天了,“醫修叮囑過不可思慮過重,你千萬勿要糾結此事,小心傷身。”
薛宴驚搖搖頭“些許小事,何須介懷,仙霞派而已”她下意識想說仙霞派實力不算強勁,若實在氣不過,暫且積蓄實力,來日將他們一鍋端了便是,哪有為此介懷反而傷了自己身體的道理
但話到口邊,薛宴驚又覺得好笑,著實想不通以自己目前的處境,這份莫名其妙的自信究竟源自何處。
見薛宴驚在寒風中又輕咳起來,女子干脆扶住她,讓她靠在自己懷里。薛宴驚此前受了重傷,臥床數月,清減了不少,此時高挑女子扶住她的纖細腰肢,竟仿佛扶住了一棵寒風中輕顫的柳枝一般,可柔嫩的柳枝又哪里熬得過寒冬呢
感受到師妹那份孱弱,女子心下一顫,眉心微蹙,連忙又勸道“小師妹,你別聽那老東西亂說,什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感情碎的不是他要我說,能在魔界那種地方活下來就很了不起了。”
她實在氣不過,她固然也敬佩那些一身傲骨、寧折不彎的人,可他們自有他們不屈不折的道,卻又何必為此苛責旁人的求生之舉呢
“就是,”微胖的六師兄接口道,“別聽那些混賬的,就算和歸一魔尊在一起過又如何什么禁臠不禁臠的聽說那歸一生得氣宇不凡、俊美無雙,興許小師妹你就是單純的好色呢”
“”薛宴驚不由失笑,那還真是謝謝你的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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