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宴驚臂彎里托著一顆喋喋不休的腦袋,最后回頭望了人群中的宴王一眼,某個歷史上有名有姓的人物竟然是自己的前世,這種感覺實在奇妙。
宴王還在人堆中拼殺,扛旗手始終跟在她身后不遠處,一道“宴”字旗幟在空中獵獵飛舞,構成了薛宴驚對這個時空最后一瞥中的鮮明色彩。
“她也一定會為你驕傲的,”傀儡只剩下一顆腦袋,卻也絲毫不影響他講話,“如果她知道你做過什么的話。”
薛宴驚笑了笑,飛入旋渦的動作再無遲疑。
旋渦中是一條一望無際的幽藍隧道,里面刮著烈烈狂風,她溯游其中來到前世時,走得是順風路,才一路順暢,如今要回現世,立刻感受到了勁風阻礙,舉步維艱,力道一旦稍稍松懈,便會被狂風吹回,不進反退。薛宴驚連眼睛都睜不開,下意識抬手遮眼,片刻后感受到涼涼的水絲打在臉上,這才發現手上皮膚已被罡風吹破,大一點的口子中已經透出骨頭。
若不立刻想些辦法出來,怕不是整個身子都要化成白骨。
傀儡見此也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么霸道的罡風,怪不得除了鳳凰神女,敢進入前世鏡者都是有去無回。”
“所以,鳳凰神女在這里該怎么活下來”薛宴驚想尋個借鑒。
只是傀儡給出的答案毫無參考意義“她也活不下來,直接死出去唄,反正神女可以涅槃。”
“”真是個好辦法。
薛宴驚把靈力撐成盾牌,擋在身前“就算是真正的神女,被迫遭了這種罪,出去后第一件事怕不是要揚了赤霄宮。”
“這讓我怎么說呢”傀儡抬眼望著她,“他們原本非常篤定你就是神女本人,壓根也沒想逼你進前世鏡,是你自己堅持要他們驗明正身的。”
薛宴驚欲哭無淚“這么說還是我沒事找事了”
“嗯,他們盲目地認定你是救世的鳳凰神女,你就順勢點個頭,弄點業火出來唬人,這事兒大概就能這么糊弄過去了。至于帶領赤霄宮走向輝煌什么的,就拖著唄,反正預言里也沒給出時限,等你徹底養好傷,想離開,誰還攔得住你哪知道你這孩子就是死心眼。”
“”薛宴驚手一抖,盾牌被罡風刮破一角,在她額角留了一道口子。
傀儡還在滔滔不絕“也不必灰心,多看點話本,多偷點懶,你就會像我一樣,悟出更多處世的道理。”
薛宴驚把他的腦袋往懷里一塞“抓穩了”
“我用什么抓啊啊啊啊”在傀儡驚恐的叫聲中,薛宴驚抬手一指前方,心念微動,瞬移出了一丈遠。
電光火石間,不知多少盛夏繁花、冬日落雪、滄海桑田變幻掠過她的眼。不像是她在時空隧道里穿梭,倒像是歷史伸了個懶腰,把自己伸展開呈現在她的面前。
這種感覺異常玄妙,玄妙到不可言說。
如果不是大腿在這個過程中被罡風刮開一道傷口,薛宴驚簡直想多嘗試幾次。
“對啊,你還有這一招,”傀儡冷靜下來,大喜過望,“說不定真的能活著離開這里”
“若是瞬移的目的地歪了些,會有什么后果”
“迷失在另一段時間里這一次赤霄宮大概就不會好心給你打開旋渦了,”傀儡猜測,“你最好不是在暗示這一招你并不熟練,還有移歪的可能。”
“的確不是暗示,”薛宴驚把話挑明,“我當然不熟練,這招才從瑯嬛仙君那里學來沒多久呢。”
一句話再次把傀儡嚇得鬼哭狼嚎起來“你一定要帶我回去,我舍不得我的小黑屋啊”
薛宴驚再次使出瞬息千里的法門,站定后,看著被罡風斬斷了大半的發絲感嘆道“挺危險的。”
“是啊,要是”傀儡還以為她要停下來和自己聊聊其中危險性,商量個防御措施出來,誰想到薛宴驚就是隨口感嘆一句,感嘆結束又是一道瞬移掠過了幾丈遠,他只能訕訕地把話說完,“要是割到腦袋就不好了,你膽子夠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