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透出一絲泛紅的霞光。
客房挨著街道,隨著太陽緩緩升起,路上的行人也逐漸多了起來。
攤販的叫賣聲穿過薄薄的窗紗,清晰地落在耳畔。
楚玉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涼意絲絲縷縷,從肩膀傳來。
師尊的聲音并不大,可奈何客房離街道太近,集中精神時,連屋外的腳步聲都聽得一清二楚,甚至能聞到后廚炒菜的味道。
在這種情景之下,要回答私密的問題,就有種置身于鬧市之中,還被人圍觀的羞恥感。
雖然除了師尊,也沒有別人在看她就是了。
可此時的師尊與往日,似是有所不同。
楚玉一直都知道她這個師尊,實際上并不能用好相處或和藹來概括。
哪怕他對天下之人都懷有憐憫之心,也愿意出手幫助需要幫助的人但在他的眼中,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仙君平等的庇佑著每一個弱者,他的目光,從來都不會為任何人停留太久。
他是溫柔而又淡漠的。
世間仰慕仙君者猶如過江之卿,但饒是如此,一千年來,也僅僅只有琴仙與清云道人,能同他多說上幾句話。
作為仙君唯一的徒弟,她站得比所有人都近些。
因為她的出現,殷晚辭學會了何為更加細致的關心、也懂得了付出與牽掛。
仙君對關門弟子的溺愛舉世皆知。
楚玉也早已習慣成為他的特例。
哪怕是生氣,兩人之間的關系也半點沒有疏遠。
仙君會表現出除了淡然之外的情緒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在乎。
可現在,他的語氣與先前都不同。
沒有疑惑,沒有憤怒,甚至也沒有失望。
仿佛只是平靜的陳述事實,將真正的想法壓抑在筑起的厚厚冰墻之下。
這種顯而易見的疏離感讓楚玉感到無所適從。
她寧愿殷晚辭罵她兩句。
“他一點也不好,我知道的。”
少女不知所措地開口。
哦。
這樣啊。
“那你喜歡他什么。”
殷晚辭神色沒有絲毫波動。
“我”
楚玉被問住了。
她真的不知道原主喜歡宋承瑾什么。
見她眼神閃躲,仙君言辭鋒銳,甚至帶了些攻擊性。
“你不會真的被他的花言巧語所打動了吧。”
仿佛輕柔的薄雪隨著時間推移,在不知不覺中,凝為難以融化的堅冰。
“還記得他說了什么嗎”
殷晚辭按住朝后退的少女,毫不留情地提醒她。
“一邊說著心悅與你,一邊又要與傾心于他的女子做親人。”
“他所謂的感情,難道就這么隨便么”
注意到她似乎在怯怯地向外張望,仙君順手筑起結界,將屋外的聲音與氣味盡數隔絕在門前。
現在好多了。
楚玉小小地松了口氣。
但很快,新的問題又出現在眼前。
完全封閉的環境里,對方的存在就格外明顯。
尤其是這種,從未見過的模樣。
“記得。”
楚玉將頭點得像小雞啄米。
我不會答應他的。”她補充道。
那現在這樣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