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農柳鄂檻車邊上轉悠著的吳通和李達,兩人從大都出發就被分配去負責柳鄂的押解,可惜都快到上洛郡了,也沒問出個什么東西來。
這讓二人十分惱火。
而他們一不高興,柳家人就開始倒了大霉。
平日里循著機會就朝他們身上抽鞭子,一天下來,柳家人苦不堪言,連王伽都看不過去,訓斥了這二人道“少抽點,抽出病來走不動到時候你們背著走嗎”
李達觍著臉笑道“都是群吃人不吐骨頭的貪污犯,頭兒就是心軟,您體恤他們,可他們哪能念著您的好,腦子里想著怎么逃跑呢。”
干押解這種事情,本來就憋屈。
平日里這些差役在大都或者其他郡縣下邊,也就是個臨時工,被上頭欺壓不被當人看的,出門在外干這種苦差事,就喜歡抽打這些曾經的官家老爺太太,尋求心理刺激和平衡。
這些王伽都懂,他由著他們,前提是,不能耽誤押解效率,否則一切都沒得談。
但同時,他也看得出來,吳通和李達兩人,并不是普通人。
押解過這么多次犯人,如果是一般差役,王伽一看人就能掂量出他們的來頭,但眼下這兩人看著就不是一般的差役,有功夫底子不說,塞他們進來的人也不簡單,怕是專門沖著柳鄂來的。
王伽就是因為不懂給別人賣好,又不懂得講好話,都這么多年了還是個參軍,一直干著押解的活,而且每次都是走著嶺南的這條線,又苦又累不說,一年都不能著家幾天,別的參軍都不愿干這個活,可上面來來去去還是指派著他去。
見到二人鬼鬼祟祟的模樣,他不欲多管,但是讓他跟他們同流合污他又不愿意,最后只能嘆了口氣說了一句“別鬧出人命”,說著就往馬車上去了。
李達見狀,沖著吳通擠了一下眼睛壓低聲音道“早這么通透,這些年也不會還是在這個位置上。”
“老三,得給柳鄂點厲害看看,不然這老頭死活不交代,回頭我們這任務完不成沒辦法交差,項上腦袋可保不住。”
“這兩天找個機會下手。”
到了永寧郡,因為一直下著雨,直到天黑也沒趕到驛站,王伽不得不找了間破廟暫時住下來。
犯人加上官差幾十個人把整間破廟給塞得滿滿當當的。
秋夢期見廟里人滿為患,懶得去跟這群人擠,于是讓大福把馬車停在院子里,再把凳子拆下來,打算晚上直接睡在馬車里。
至于大福和春桃,在附近隨便找個地對付。
這時候二福的重要性也愈加凸顯,狗子警覺,半夜一旦有人靠近馬車,馬車底下的二福就會出聲吠起來,比人還管用。
隔壁差役做飯沒帶夠鹽,來和春桃借鹽,兩撥人在屋檐下邊,弄著晚餐。
孩子們被允許可以自由活動,在屋子邊上下玩著水,大人們戴著枷鎖坐在廟里,眉間是化不開的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