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說著,又見到秋夢期踱著步子往柳家人的方向走去。
“看吧,又來了,肯定是看上柳二小姐了。”
“官員不能娶官妓為妻,他就算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
“不娶回家,偷著玩玩總行吧,再說了,萬一哪天皇上大赦天下,這些嶺南的犯人就不再是奴身了,想納娶還容易。”
“噓,別說了別說了,他過來了,小心被聽到了”
差役們一哄而散,只留了葉七和王大樹兩人跟在柳家這一組人的后面。
不過這兩人也不敢離太近,看著秋夢期走到哪兒,他們就故意落了幾十個步子的距離,免得沖撞了這位大人沒有好果子吃。
秋夢期樂得如此,先是故意在柳二小姐周邊轉悠了一下,最后才轉到柳鄂的檻車附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不是每個罪犯都能坐著檻車,檻車押運的犯人一般是貴族和高級官員、將領,以及叛亂勢力首領,如今整個車隊里面也只有前太傅蘇學林和前大司農柳鄂才能坐檻車,雖然如同牲畜野獸被囚困牢籠一般,但不用走路,能省一半力氣。
柳鄂為人圓滑,這些年來養尊處優養了一身肥肉,如今躺在這光禿禿的木籠囚車里,路上又不平整,硌得身上沒有哪一處不痛。
看著檻車旁的小縣令三天兩頭過來問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柳鄂回答幾次之后就不愿意再跟她搭話,直到第三天,終于忍不住,直接將話題挑明。
“秋縣令若是覺得救了小女就能攜恩圖報讓老夫交出東西,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心思了。”
秋夢期見他這模樣,就知道對方所指是什么,事實上,她對藏寶圖沒什么大興趣,畢竟跟寶藏有關的都會容易招來禍患,而且柳鄂如今已經被太子盯上了,跟皇家人搶東西,她自信搶不過。
她想知道的,是關于禾家的事。
根據秋植所留下來的相關記錄,當年禾家叛國一事,根源出在糧草上面,邊關糧草斷盡,監軍的太子不顧士兵數日粒米未進,將禾家軍分割成數支隊伍強攻敵營,最終導致了數十萬將士全軍覆沒,禾家子弟戰死沙場,主帥勛國公禾鴻業被灌上指揮不當、違抗軍令和耽誤戰機等數條罪狀,被臨陣斬首示眾。
勛國公被斬當日大呼冤枉,說糧草未至,將士餓死不計其數,根本無心戰斗,應追究運糧官的責任。
然當時負責糧草運送的是安王爺和大司農柳鄂,二人聲稱糧草已按時送到,并不存在糧草短缺的情況,更指出勛國公與燕北國私下往來,有謀反之意,這才造成這一次慘敗。
皇帝龍顏大怒,命勛國公府除戰死沙場之外,剩下的上下一百三十六口人,盡數斬首,以告慰戍邊數十萬將士的英靈。
秋植和秋夢期的父親秋沛,是勛國公義子,當年僥幸逃脫,數年來一直想要追查事情的真相,只可惜英年早逝,這個重擔就到了秋植手上,秋植死后,擔子就轉到了秋夢期這里。
秋夢期分析過后,認為還是先要從糧草方面入手,而大司農柳鄂,當時就是負責籌備和轉運軍糧的具體執行人。
這也是秋夢期執意要跟著押解隊伍同行的原因,她先是打探到囚車經過路線,帶著春桃和大福連夜趕上,制造出在驛站偶遇的一幕,借機搭上王伽,實則想要從柳鄂身上找到線索。
對她來說,救下柳二小姐是她的投名狀,而蘇家那位不過是順帶,并非在計劃之中。
如今聽到柳鄂這么說,秋夢期笑了笑,道“本官并不知道柳老爺說的是什么東西,柳老爺現在自身難保,連女兒都護不住,要是真有財寶,應該早就拿出來孝敬差役們了,本官這個時候也不敢妄想能拿到什么東西。”
柳鄂冷笑了一聲,瞇了瞇已經快成一條縫的眼睛,道“你知道老夫說的是什么。”
“不管柳老爺相不相信,本官對你手中的那些東西并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