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九,過完生辰后的縣太爺上堂后,立即宣布兩件大事
第一,從今日起,縣令將攜師爺進駐戶房,對三年來封樂縣所有賬本親自審核對賬,戶房主事及和錢谷師爺等相關胥吏隨時待命,以便對相關賬目條款進行解釋。
第二,全縣下發告示,全縣四十五個村子,凡兩年內所有參加徭役者,于六月初六帶上個人公憑到西城的點兵場排隊領取服役的工錢;
這兩件事情一經發布,所有大大小小官吏一片嘩然,他們怎么也想不到前日晚上還一起把酒言歡,可如今上衙后這個小縣令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戶房主事、倉官和其他幾個負責錢賬方面的胥吏們更是臉色大變,似乎感覺到了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盧順義忙上前道“大人,使不得呀,如今各地征調百姓服役,哪里還給工錢的,縣里各個地方要花錢的地方多,不是修路就是修建防洪堤壩,朝廷不撥款,這些錢都挪到那里去了,哪里還能挪得出錢來,如今衙門賬上也就只剩八百兩銀子了,就算全都拿出去發也不夠哇。”
“朝廷有明確規定,專款專用,徭役的錢到底是不是真用到修建堤壩去了,等本縣拿到賬本一查便知,倘若衙門賬本清清白白,這筆工錢,本縣可暫借給衙門就是。”
眾人瞬時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自古以來,有哪個當官的舍得拿出自己的錢去貼給朝廷和百姓
很快,眾人就想到了前日小縣令的生辰,本地的土豪富商還有官場同僚們都送了不少銀子,難道小縣令舍得拿這筆錢來貼到這上邊來
難道這小縣令為了搏個好名聲,甘愿把白花花的銀子就這散出去
眾官吏們只想拍大腿罵縣令糊涂啊,而且一旦開了這個口,以后要是不發了,這群刁民定定是要造反。
孔興賢心里更是罵罵咧咧,罵秋夢期才收了萬把兩銀子就飄忽得都不認識人了,但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痛心疾首道“大人,下官知道你愛民如子,可你也要過日子不是,百姓有百姓過日子的法子,朝廷征調服役,百姓自當盡心盡力為國出力,朝廷才能保證大家安居樂業,百姓都明白著這個理兒啊,這幾年不也都是這么過來了。”
“這叫哪門子的這么過來了,前陣子清風寨鬧事不就是因為你們壓下這筆銀子此事本縣意已決,盧大人,你負責起草公告,讓百姓六月初六前來點兵場領工錢,若是沒通知到位的,唯你是問。”
“大人,三思啊”
盧順義、孔興賢等人呼啦啦跪了一地,沖著秋夢期磕頭,請求她收回成命。
“本縣今天就把話放這里了,百姓的工錢一定要發,要是衙門發不起,本縣出這筆銀子。”
即便如此,孔興賢等人還是不答應,誰知道這小縣令在這里待多久,說不定一年后就灰溜溜地夾著尾巴走人了,到時候這口子開了,收拾爛攤子的人可是他們這些人。
“大人,百姓再苦
朝廷再苦也不能花您的銀子啊,請大人收回成命。”
“請大人收回成命”
“怎么都不愿意服從命令是我這個縣太爺使喚不動你們了是吧”秋夢期看著跪在地上這一群人,把桌上的驚堂木拍得震天響。
“下官等是為了大人好,咱們這些當官的,一年俸祿才不過百兩,你再往里頭貼銀子,以后要是碰上個什么三災五難的需要銀子了那可怎么辦”
“怎么,盧主簿是巴不得本縣有個什么三災五難,是嗎”
“下官萬萬不敢,正所謂人有旦夕禍福,留著點備用準沒錯啊大人”
就在爭執的當口,有一人卻越過前邊數人,跪倒在地,鏗鏘出聲,“大人,下官愿意協助大人通知各村落百姓前來領取工錢。”
孔興賢見狀,罵道“季呼,你又來搗什么亂,這里有你什么事”
秋夢期眉頭一皺,轉頭沖季呼道“季縣尉,本縣手頭還有件事安排你去做,立即組建五十人的勞工隊伍,專門負責衙門委任的工程,主要工作包括并不僅限于修建官廁、道路等,凡身體強健者均可報名,工錢日結,每日五十文,六月初二之前要組好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