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晌離散衙還有半個時辰左右,秋夢期帶著蘇韻去了戶房。
戶房所有胥吏見到她如期而至,每個人都戰戰兢兢,丁延硬著頭皮將新添補好的賬目交上來,秋夢期接過來后并沒細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頁,看了總數,上面赫然寫著庫存結余四萬兩。
忍不住眉頭一挑,先前她和蘇韻在估算時,認為經過這次折騰,大概能逼出也是三四萬兩銀子,但昨晚上秋夢期得知這些人居然舍得拿五萬兩銀子買她人頭,就覺得自己還是手軟了。
但不管怎么樣,這筆錢已經超出了預期,更何況這些官吏盤亙封樂已久,要是被逼急了怕是要狗急跳墻,到時候得不償失。
好在如今她已經介入了,至少往后不會再出現這樣那樣的漏洞,眼下那些,見好就收。
而且這四萬兩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這么說吧,封樂一年收上來的稅收也不過是這個數,但這些稅收是要上交國庫,朝廷稅收一般設有定額,超過定額的數目,一部分用于地方開支,一部分則流入當地官員的腰包,對于這些官吏來說,這就是所謂的“陋規”銀。
至于一個縣正常的流水,包括官俸、衙門辦事人員飯食、祭禮、扶貧、帶辦費用和驛站支出等等,正常情況下一年在三四千兩之間,如有另外像治理水患等大工程,就需要另外向朝廷申請經費,這些東西聽著復雜,其實一分類就那么幾項,這也是為什么蘇韻一看賬本對上數目就知道哪個地方出問題。
官員的貪墨除了挪用公款,收受賄賂拿相關“陋規”銀,弄錢的地方還很多,三年能吐出四萬兩銀子并不值得大驚小怪,若是秋夢期一定要查下去,收上來甚至能有幾倍之多。
可惜的是,這些銀子卻是以百姓朝不保夕苦不堪言為代價。
秋夢期把手中的賬本遞給一旁的蘇韻,見她大抵翻過一邊后點了點頭,這才發話。
“都做得不錯,本縣說過,只要把明面的賬給平了,其他的我就不再追究,我說話算話,所以也就不再一一對照了,明日你們再把這些新添加的賬目和舊的那些整理補齊,這事就告一段落,但往后的賬本本縣每個月都要親自過目,你們也要有個心理準備。”
見到秋夢期沒有食言,在場的所有人終于松了一口氣,但又忍不住肉疼不已,扒拉出這些錢來,不亞于從他們身上扯下肉來,不痛是不可能的。
而且往后都要過賬,想要搞點小動作,那就更難了。
可除了在心里咒罵她他們還能做什么,孔元亮就算恨不得喝了秋夢期的血,可此時也還得笑瞇瞇對著她,畢竟他昨晚已經知道,連摘星閣的人都不敢接的單,他們哪里能輕易惹得起。
秋夢期懶得理他們臉上的各種表情,一身輕松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道“大福,走吧。”
大福不用再守在這個鬼地方,開心得不行,拾起自己的棍子跟在秋夢期和蘇韻二人身后,腳步都忍不住有些蹦跳。
秋夢期本來還想著回去后跟蘇
韻好好討論一下后面的規劃,
,
又逮不住人了。
直到晚上秋夢期一番洗漱過后,和前面兩天一樣在屋里等著蘇韻,可等了半天也沒見人過來,忍不住嘀咕著這家伙難道今晚不過來一起睡了
蘇韻這邊,今天牙行的人來找她,說先前看上的院子那房東回來了,讓她過去聊聊,回來后看到蘇長平和春桃她們都在弄蚊香,于是又加入隊伍一起幫忙,就忙到了很晚,這會兒剛洗漱完在擦拭頭發。
前幾晚去秋夢期房間睡是出于安全考慮,如今危機解除,再去就說不過去了,至少當著戴燕和蘇長平的面不行。
卻沒想到秋夢期等了好一會兒沒耐心直接趿拉著鞋子去了后罩房,見她屋里亮著燈,推開門就進去,這一下把不遠處正在晾衣服的蘇長平給看愣住了。
這么晚了,縣令大人怎么進長姐的房間,進去了還把門關起來,孤男寡女的兩人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