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辦完,已經到了下午放衙的時間,甘德壽一行路途遙遠,又有其他事要辦,是要在封樂接著再住上一晚。
李泰近一些,想直接趕回去,卻被秋夢期給挽留住了。
甘德壽這廝還沒走,秋夢期擔心會發生其他的事情自己應付不過來,而且和蘇韻的訂婚的事,還需要這位好說話的上司幫忙罩上一把。
遂將自己和蘇韻訂親的事情和他說了“卿韻小有才情,易招來小人覬覦,幸好先前有大人您為蘇家脫了籍,這才避免了不少的禍事,我和她兩情相悅欲結秦晉之好,此事已私下征得蘇先生和夫人的同意,然我父母雙亡,千里迢迢來封樂做官,身邊無一親人幫忙主事,而大人您處處幫襯,助我良多,植早已將您視為家中長輩,只是無奈官職卑微不敢高攀”
李泰聽到這里,哪里還不明白她的意思。
倘若是以前,他對秋夢期這樣浮躁性子的人并不感冒,反倒是季呼那種類型的更能得他歡心,但數次見面以來,發現此人聰明且會變通,不過數月的時間將封樂這潭死水盤活,看似圓滑貪懶卻心腸柔軟,而對上甘德壽這樣的大官也能毫無畏懼,取巧而不蠻干,更會借力,如此,對她的印象也越發地好起來。
說到借力,自己不就正是其借力的對象之一么。
李泰倒沒有因為自己被借力而不喜,倘若如此,他就不會不計前嫌讓許牧通前來參加這次會審了。
如今聽到秋夢期吞吞吐吐,就已心中有數。
說實在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眼前年紀輕輕的秋植不過半年就取得如此傲人的政績,前途不可限量,此子絕非池中之物,能將此人招攬到自己的旗下,將來也必定能大有助力。
稍微有野心的人,都會主動伸出橄欖枝。
如今秋植主動上前投靠,李泰一個小小的郡守,不得不說,心中也忍不住生出受寵若驚之意。
“都說先成家后立業,賢侄十七歲就當了縣令,等成了家,家中有個賢內助,事業定能更進一步,若是不嫌棄,這個事,我便幫你出面了。”
秋夢期大喜,一揖到底,“多謝叔父抬愛,我的婚事,就全托給叔父了。”
“好好好等此間案子一畢,等你的婚事提上議程,到時候叔父再親自上門替你提親。”
秋夢期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地,渾身輕松,滿臉笑容。
這才放過李泰,轉身去招呼那位節度使大人。
對于這位節度使,秋夢期對他印象還不錯,今日堂審之上,數次幫她解圍,若不是他出現,自己今日想要輕松收場,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她立即派細狗前往臺山衛所,請石千戶前來作陪。
石千戶難得一見節度使大人,聽說秋縣令請他前來一同接待,心中激動不已,只當是前些日子自己打包的大禮起了作用,帶上李綏馬不停蹄就趕來了。
晚上宴席上,根本用不上秋夢期交代什么,他就能把許牧通給哄得開開心心的。
甘德壽這次來本想好耍一頓威風,提醒一下秋夢期誰才是瀝州的老大,想讓她記得當初新上任去拜會時說著要孝敬他的話,可誰知半路殺出了個節度使,讓他心里憋屈得很。
好在旁邊有個盧順義,拍了幾個馬屁戴了幾頂高帽,這才讓他稍稍好受一些。但讓甘德壽很不爽的是,這個秋縣令實在沒眼色,吃飯不叫人來唱小曲就算了,晚上去休息也沒個表示,要是往年孔興賢在,早就備好美人往他房間里送,可昨晚上他愣是等了半宿一根雞毛都沒等著,氣得他牙齒癢癢的,這星球到底會不會當官。
今晚吃飯,他忍不住問了旁邊的盧順義道“你們秋大人來了以后,都是吃這么素的”
卻被耳尖的秋夢期給聽到了,她一臉殷勤道“二十多個菜,就四個青菜,下官覺得好像也不怎么素的,大人若是喜歡葷的,下官讓人再多上幾個肉菜就是。”
說著叫來王小寶,吩咐他去再上兩個燒雞。
一大桌子的男人頓時面面相覷。
許牧通倒是先笑了,“秋縣令今年多大了”
秋夢期道“回大人話,下官剛過十七。”
“這就怪不得,想來也尚未娶妻吧”
“尚未,不過談了個未婚妻,還沒過門。”秋夢期想到經過了昨天晚上,自己也算是快有家室的人了,忍不住小臉紅撲撲的。
“這還是李大人幫我做的媒,不然我還得位居寡漢之列。”
李泰看著右手邊的甘德壽和他的兒子,再看眼前笑得人畜無害的秋夢期,眼睛劃過一道精光,所有的信息串在一起,瞬間明白了眼前這小縣令的用意,自己果然被其利用得透透的。
如今,也算是心甘情愿了。
他笑笑道“秋縣令年少有為,誰能忍心讓你寡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