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我們弱小之際,雖然和親納貢這種恥辱之事不足以效仿,卻也可以學習關市。一方面安撫匈奴,減少其南下的頻率,一方面甚至可以借此暗中挑動匈奴內部的矛盾”
陳平靈光一現,脫口而出便是極尖銳的陽謀。
“雖然這樣的前提,是我們能夠在匈奴面前,起碼能保住平等相談的地位。”
但他轉頭去看同樣反應過來的韓信。
漢朝的兵仙神帥露出了一個安撫且自信的微笑。
有韓信在,沒有人會覺得他們甚至連一個平衡都辦不到。
南下劫掠的次數大大減少,同時也斷絕了和親這一經濟來源,匈奴的經濟因此收到了較大的打擊,隨之而來的是漢匈心態逐漸發生了變化。
漢人面對匈奴的入侵,在景帝中后期到武帝初期,已經不再因為畏懼而忍氣吞聲,而是建議“舉兵擊之”,乃至于一個商賈也敢獻計殲滅匈奴主力。
匈奴人對于漢人的輕視也開始消失,曾經“日已驕,歲入邊”的匈奴人,竟然會被李廣利用畏懼漢軍的心態而得以嚇走匈奴千余騎。
但也僅此而已了,我們不得不可惜地承認。
盡管有心和匈奴真刀實槍地繼續干下去,但景帝到底只是景帝而不是武帝。他還沒能做好與匈奴展開大戰的心理準備,手頭上也不具備能夠完成這一歷史使命的頂級人物。
但沒有關系,他已經為自己的理想,為自己的事業,為自己的使命找到了最合適最貼切最完美的繼承人。
有些特定的歷史責任只能交給特定的人選,比如漢世宗孝武皇帝劉徹,比如他手下的帝國雙璧。
景帝后三年正月甲寅,尚在病重的孝景皇帝強撐起虛弱的病體,為年僅十六歲的皇太子劉徹提前加冠。
尚未長成的少年,還帶著點因為長高帶來的瘦削,以至于精致的禮服在他身上都顯得寬大了幾分。
而這種本該喜悅的事情,他的眼眶卻是一片哀戚的通紅。
年長的父親此刻卻沒有像往常那般將他攬入懷中,滿帶著慈愛與關懷地安撫他的情緒,沒有替他擦拭起已經忍不住溢出的眼淚。
他只是一臉莊重且肅穆地,為自己的珍寶戴上了冠冕。
景帝后三年正月甲子,帝崩。遺詔賜諸侯王以下至民為父后爵一級,天下戶百錢。出宮人歸其家,復無所與。
太子即位,是為孝武皇帝。
太陽落山了,但無所謂。
他燃盡之后所有的余暉,都在等待著一輪更新的紅日騰空而起。
璀璨到極致地,照耀著他留下的帝國。
多耀眼啊
劉啟喟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