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好一出混亂大戲。
可是本該抱有著一種事不關己態度,對于自己敵對勢力內部斗爭的混亂甚至應該欣然接受,并以之為突破口找尋進一步擊破方式的劉備卻沒有什么幸災樂禍的感受。
他想起后世人提及這二宮斗的緣由,一種微妙的感覺油然而生,隱隱發覺出了事情的不對。
它原本的意思,好像是想用吳國的滅亡來證明劉禪的投降和樂不思蜀,不是為了保民而是真切的窩囊來著
劉備的臉色一瞬間復雜起來。
話題好像有點扯遠,總的而言,江東士族和吳國皇權之間的爭斗,從孫權晚期就逐漸拉開了序幕。
以孫登死后吳國的繼承問題為標志性事件,不管是拉扯了很長時間的拉鋸戰二宮之亂,還是孫權下定決心立幼子孫亮繼位之后,苦心謀劃的輔政格局,本質上都離不開這一條貫徹始終的主線。
而等到孫權死后,他搭建的以淮泗近臣勢力為核心,宗室宗親力量為股肱,聯合控制江東士族力量為中基層行政官吏的格局,因為宗室不滿近臣專權的緣故而被不幸打破。
江東士族的力量于是乎更進一步地發展壯大,其對北伐統一的愿望也就更進一步下降。但是因為孫休執政比較溫和派,君臣之間的矛盾雖然也有,但還沒到完全對立起來。
等到孫皓繼位,事情那才叫一個抽象。
孫權冷笑“還能怎么抽象讓我看看他到底怎么個抽象法”
當爹的孫和手腕就已經足夠偏激不走尋常路了,那么作為孫和親兒子,對孫和的感情估計十分深厚的孫皓,他的個性和手腕,和孫和沒什么共通之處那才叫奇怪。
畢竟孫權面無表情地咬牙,聯想到上一次的天幕,他很快發現了在謚號上孫皓心底可能存在的一點不太可以明說的,隱晦的小心思。
他給自己最后沒能登基的親爹追謚文皇帝,然后反過來給皇位原本的歸屬者孫休上謚號景皇帝。
文景,文景。這孫子到底想在內涵誰呢,他叔叔又沒特意和他過不去,這個謚號難道不也挺惡心人的嗎
就算事情的真相并不像他所設想的那樣,孫權也無所謂。他就是單純地為這后頭的子孫問題頭疼,平等地討厭這對父子,所以不吝嗇于用最大惡意去揣測而已。
反正對面也搞得孫權不像他們親爹親爺爺一樣,那他憑什么惦念住現在壓根就不存在的骨肉情深。
孫皓倒確實不是什么傳統意義上雄才大略的明君那掛,是個徹頭徹尾的暴君,我也沒什么替他翻案的想法。
盡管他確實還不至于像傳言所說的那樣,看誰不順眼就挖人眼睛,剝人面皮。但是這個流言,早在晉朝,他自己和他曾經的手下就已經對著晉朝君臣解釋過了,后面還在流傳只能說刻板印象已經定型了。
盡管是很經典的,罪無可赦是層層累積的別人附會的惡的疊加現象。但是對此我遺憾表示,他和商紂王那樣的情況都不太相同
,應該算得上活該。
畢竟那些謠言甚至都不是作為敵人的晉人給他按上的帽子,而是從他治下的東吳自己流傳出來的,本身就可以代表著一種大眾對于他執政的認知。
就算其中有江東士族與他不對頭,對此可能進行了添油加醋和煽風點火,但是他自身真的干凈不到哪里去,撇不太清關系。
“家門不幸啊”
曹操嘆了一口氣,既是禮貌性地對于東吳未來的點評,更是借此一語雙關哀嘆自己的魏國。
孫家未來的繼承,固然聽上去就一團亂麻,摻雜了各種利益糾紛和矛盾沖突,好一個后繼無人怪不得最后迎來了亡國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