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笑出了聲。
很輕快的一聲笑意,帶著淡淡的諷刺和辛辣,很快連綿不絕酣暢地響遍屋內,越到末尾越帶上了些接近癲狂的偏執。
在很長很長時間的發泄后,喉口喘息著接不上來的粗氣,笑得接近整個身子折疊起來的皇帝,才慢慢地直起了上半身。
映著天幕的白光,他原本足夠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此刻像是燃著一縷無名的幽火,飄搖著閃爍,看似微弱,實則卻熠熠不滅。
元佑,元佑。
他的第一個年號,他被攝取權柄,端坐著,被迫靜看著那群保守派官員,簇擁在他祖母的身邊,冠以大義之名清理異端的時代。
趙煦越想,嘴角的弧度就越忍不住抽搐著上揚。他咬著自己口腔內側的壁肉,尖銳的齒尖劃破了脆弱的血肉,鐵銹味的腥甜霎時溢滿口腔。
他慢慢舔舐著自己的傷口,借助著疼痛,一點點慢條斯理地回憶著自己的動作。
勤儉廉政,勵精圖治,人以為女中堯舜天下小康,政治清明,國勢較強
哈。
多好笑啊。
因為黨爭所以便悉廢新法,全然恢復舊法,于是新法積攢下來的財富,幾年間便“非理耗散殆盡”。
因為收復回來的土地,是新黨主政下的成果,所以便將耗資頗豐才收回的土地,悉數割讓給西夏,美名其曰君子之風。
新黨的人,只要是反對過舊黨的存在,只要是批評過對方意見,便悉數貶謫,甚至在貶謫之地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惹來更不幸的災禍。
這就是所謂政治清明,國勢較強
用新法賺取的財富換來的短暫“小康”,同時還要詬病著新法的存在和功績。
好一個荒謬又離譜的,元佑之治啊
趙煦眼神冰冷著,熟練地從旁摸出手帕,吐出一口血痰。
保守派的官員們此時坐立難安。
多少年來他們已經習慣端坐于道德的制高點,習慣于站在既得利益者的身份立場上,對著試圖挑戰他們權威的存在發起進攻。
然而當他們為自己粉飾包庇的借口,在后世人的嘲諷下被全然剝離,這些突然被暴露在光天白日之下的人,卻一時之間失了方向。
司馬光的臉色很不好看。
這位對比未來還顯得年輕,就算已經通過治史在朝堂上積攢了足夠的名望,卻尚且沒有站在權力的最高梯隊的舊黨黨魁,在心里對于大宋的未來尚且有著自己規劃期許的存在,面對著自己未來的舉措,心神不寧。
他未來為什么會這么做呢
眼神都帶著點想不通的迷離,有些失魂落魄的文官,默然在衣袖中攥緊了自己的手,一遍遍回想著自己的理想和理念。
他,分明也是希望,這個朝堂能夠迎來一場變革的啊
趙匡胤沉默地看著。
他
的臉上帶著鐵一般的剛毅,仿佛后世人所說的一切,都不能在他的眼中掀起什么像樣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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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浮笙閑的歷史觀影從景帝開始嗎請記住的域名
千古一帝啊,哪個當皇帝的,在看見這樣的評價的時候,能夠控制得住自己不要心神為之一蕩的呢
最起碼趙匡胤自認沒有那份定力,于是當知道自己在后世也許本有機會,卻最終沒能得到認可的時候,難言的不甘和羞惱填滿了他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