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徴雪面無表情地閉了閉眼睛。
封徴雪童年時父母早亡,少年時恩師慘死,很少感覺到家的溫暖,與曹精誠交往的那半年,可以說是在封徴雪三十年的人生中,極少擁有那種“塵埃落定”的安定感的半年。
封徴雪不愿給自己的感情去下定義,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歡曹精誠,還是感激曹精誠。
在被村民捅了一刀之后,的確是曹精誠作為記者采訪他,照顧他,陪伴他,走過那段信仰破滅的最灰暗的人生。
曹精誠的告白來得理所當然,兩人的關系發展水到渠成。
從最初的互生好感,到相敬如賓、過于寡淡的“戀愛”,封徴雪發現自己仍然接受不了與曹精誠發生更親昵的關系,于是這段來之不易的情誼便以曹精誠的出軌而告終。
封徴雪不想多說,也不想挽留,獨自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
封徴雪想,或許有的人生來便六根清凈、七情淡泊。
這世界上的確有美好的愛情,但是這與自己有什么關系呢
封徴雪拉黑了曹精誠的社交軟件,曹精誠出國,于是連他的訃告都沒看到,想來也是諷刺。
封徴雪沉吟一會兒,面無表情地打字道
私聊封徴雪這號是我買的
私聊曹慕雪
私聊曹慕雪阿雪,你說話的口氣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
封徴雪盯著消息看了一會兒。
心說怎么有臉的
他覺得有點晦氣,也懶得解釋。
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封徴雪直接把“曹慕雪”的好友刪了。
“醫仙大人,您還好吧”葉初涼擔憂地看向封徴雪那張涔白的臉,“您看上去不太舒服的樣子,是路途太遠了么要不然我御劍帶您”
葉初涼拍了拍自己背上的重劍示意。
封徴雪倏然一怔。
是啊。
舊月已經換了新天。山迢水遠間,群山又虛又實。
可自己仍在走那迢迢的山路,仍是在去往給人看病的路上。
“醫仙大人,您還好吧”
葉初涼見封徴雪恍神不答,急切地又問一遍。
“沒事,”封徴雪聽到自己的聲音說,“說過了,別這么叫我。”
葉初涼抬眼去看封徴雪。
只見繁復的衣袍裹住他薄而勁瘦的腰線,青年眉峰微斂,清晰的下頜線流下汗水。
須臾,一陣嘈雜的馬蹄聲,伴隨著一句熟悉又陌生的招呼,從身后呼嘯而至,像是要將封徴雪粗暴地扯進與歷史相似的漩渦中一般。
封徴雪回頭望去,但見一輛豪華馬車奔馳而來。
曹精誠將頭探出車窗。
封徴雪漠然佇在原地。
曹精誠幾乎沒什么變化,還是和出國前一樣,身材魁梧,肌肉虬結,長相周正,只不過放在俊男靚女成群的游戲里,實在是有點過于普通。
其實俠客行這款游戲可以在導入數據的基礎上,調整臉型數據,但是曹精誠堅持要用自己的臉玩游戲,并稱之為有代入感。
比如建號時,這人還給封徴雪也捏了和三次元一模一樣的臉,封徴雪當初反感,穿越后倒時常慶幸。
“阿雪,真的是你么這么久沒見,不會認不出我了吧。”
不知車上還有誰,曹精誠用了生疏又試探的口吻,仿佛兩人間發生的故事都是記憶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