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剎那,透明空氣里的粉紅泡泡全部碎掉,被一種異常的波云詭譎給替代。
門口三個人,六雙眼睛,同時看著病房里的這一幕。他們看見周念俯著身體,臉朝下,雙手捧著病床上鶴遂的臉。無論怎么看,兩人都很像一個要接吻的姿勢。
兩名警察面面相覷一眼。
站在左邊的警察闊面方臉,個子很高很壯。他的太陽穴上有一道疤,眼皮會微微抽動,說話時習慣只微微瞇起左眼小朋友們,搞早對象可不對哦。
說教的意味不重,更像是調侃。
周念腦子瞬間卡頓住,像混亂的磁帶。
搞對象。
和誰
鶴遂
就在這時,身下的鶴遂突然開口,嘶啞的嗓音懶涼“周念,你還不起來”
周念立馬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現在還捧著他的臉,羞恥感在一瞬間爆發,臉皮噌地一下變成粉霞色。她像是觸電般收回雙手,在鶴遂深邃的目光下,迅速轉身從病床前離開,回到自己的畫具箱旁邊。
見周念如此驚慌,宋敏桃立馬笑著站出來打圓場“孩子們鬧著玩呢。”
周念站在一旁,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覺得耳朵燒得厲害。誰都不敢看。她漲紅著臉,垂著腦袋,抬起一只手輕輕搓著自己發熱的耳朵。
起先說話的警察率先走進病房,手里拿著一個黑皮筆記本,筆記本皮面夾著一只樸素的銀色鋼筆。他一直來到鶴遂病房前,笑了下“你個混小子,躺病床上還有力氣撩小女生。”
鶴遂沒接話茬,一個字都沒說。周念也不知道他現在什么表情,她羞得不行,呼吸又熱又亂,只得把腦袋垂得更低了,希望誰也別注意到自己。
可偏偏怕什么來什么。那名警察把目光轉向周念,問“昨晚就是你打的120是吧”
周念緊張地抬頭,輕聲回答“是的。說完,她下意識看一眼鶴遂,發現他在看她,她立馬心虛地錯開目光,然后一張小臉更紅了,畢竟是她害鶴遂被誤會。
“那你就在這里待著吧。”警察說,“等下也有一點情況要問你。”好。
周念這才認出,眼前的這兩個警察,就是前段時間在長狹弄處理鶴遂和肖
護等人斗毆事件的那兩個警察。笑臉不過也沒什么稀奇的,小鎮就這么大,警力資源有限。
眼皮會抽動的那位警察叫盧強國,另外一位警察看著很年輕,叫段武。宋敏桃幫兩個警察拿鐵凳。
盧強國回頭一看,便說“自己來。”他伸手拿過鐵凳,在鶴遂病床前坐下。
段武也拿過鐵凳,坐在盧強國旁邊,說“師傅,本子給我吧,我來記。”盧強國把筆記本遞給段武。
“聽你媽媽說你醒了,我們就過來了解一下昨天晚上的情況。”盧強國微瞇著左眼,神色輕松,“我倆也算是常見面的老熟人了,別有壓力,老實說就行。
周念很少見到有人對鶴遂態度這么好,她不由得暗暗打量起盧強國。盧強國身上沒有任何迫人的氣場,笑容也很親切,是老百姓最喜歡的那一類警察,看著特別親民。
而且他還愿意和鶴遂開玩笑,說明他沒戴有色眼鏡看鶴遂。
盧強國警一眼段武翻開本子,已經做好記錄的準備,便對鶴遂說小子,你說說吧
鶴遂神色平淡,但臉上的陰郁依舊深濃。他沉默了下,淡淡道“沒什么可說的。”
盧強國嘖一聲“沒什么說的也要說,你得配合我的工作呀。”
鶴遂抬手放在額頭上,閉上眼睛漫不經心地說“肖護帶人在家門口堵我,又打不過我,就捅了我一刀。”
相當言簡意賅的描述。
盧強國問“肖護帶了幾個人”
鶴遂“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