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就這個角度,你不要動了。”周念說,“也不要說話,不要做表情。”
周念開始上底色,她技法嫻熟地在畫布上涂抹“怕你無聊,我會時不時和你說話的。鶴遂緩緩眨了下眼,眸色平靜地看著窗外。
回畫這么多年,周念現在畫畫很少打草稿,對空間和結構的把握都十分得心應手,知道怎么安排布局。說白了,就是草稿自在心中。
上完底色后,周念開始正式落筆鋪大體的調子,用的全是冷色,比如白和灰。
“鶴遂,你知道為什么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特別想畫你嗎。”周念叫著他的名字,但更像是在對自己說心里話。鶴遂看著窗外,恪守一個臨時模特的職業道德,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
周念溫聲繼續道想畫你,完全是一種沖動。
少年的眸子里是窗外風雨欲來的天空,余光里是端著調色板作畫的周念。周念繼續說“想要對自己的作品滿意,就要畫自己想畫的東西,否則畫出來的東西就是垃圾。
這感覺很像是在和鶴遂談心。
也不知道他聽著會不會嫌煩,周念還是要把畫說完“鶴遂,我第一次看見你,就覺得你是一件易碎品,像需要被妥善安放的瓷器,后來又遇見你幾次,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我在想,其實你自己是不愿意總傷痕累累的吧。
易碎品。
鶴遂耳朵里一直在回響這三個字。
沒有人把他當做過一件易碎品,還是一件需要被妥善安放的瓷器。周念是頭一個。
就在這時,病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粗暴地一腳踹開。砰嚇得周念哆嗦了一下,手里的畫筆都
差點掉了。
門口沖進來一個體型彪肥的中年人,目測有二百來斤,b指數絕對超35。他長著一雙魚泡眼,紫紅臉皮,踩著雙暴發戶最愛穿的甩尖子皮鞋,脖子上掛著一條兩指寬的金鏈子,此刻正大步流星地晃著身體走進來,直沖鶴遂的病床。
“你他媽讓我警察去抓我兒子是吧”中年人指著鶴遂暴喝出聲,像是要把病房里的窗戶都震碎。
周念立馬意識到來人是肖護的爸爸,而且看樣子是來問罪找麻煩的。不會像直接對鶴遂動手吧
那怎么行。
鶴遂還是病人。
周念沒有猶豫地站起來,把調色板和畫筆一并放在鐵凳上,直接沖到鶴遂的病床前。比肖護爸爸要快一步,周念擋在了鶴遂的病床前。
身后傳來鶴遂冰冷的嗓音“你讓開。”
周念搖搖頭“我不讓。”
鶴遂語氣更沉“我不需要你來保護我。
“哪里的臭丫頭給我滾開”肖護爸爸停在周念面前,居高臨下地沖著周念吼叫。周念直接伸直雙臂,像小鳥張開雙置,就算心里面有一萬個害怕,但她還是勇敢地把鶴遂擋住“你想對鶴遂做什么”
肖護爸爸臉上的肥肉抽動了下“這個狗患子把我兒子半邊臉都咬了下來,我兒子現在還在市醫院,狗惠子還要報警抓他是吧周念用最堅定的語氣說“是肖護先找鶴遂麻煩的,他還捅了鶴遂一刀,鶴遂沒有錯,是肖護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