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慌里慌張中年女聲響起“小鶴,你快去看看你媽呀,她店子給人砸啦”
周念聽得心頭一緊,在她的印象里,宋敏桃很溫柔親和,不像會與人發生矛盾沖突的樣子。
怎么會突然就被人砸了店
接下來,周念聽見鶴遂奪門而出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又在兩秒后朝她逼近。
她一轉臉,鶴遂已經來到眼前。
他整張臉都沉得可怕,眼鋒銳得能殺人,像是放心不下她,低低道“收拾東西,快回家。”
周念喉嚨發緊,怔怔說好。
眨眼間,鶴遂消失在眼前,余留下一縷沾著皂香的風。
周念心神不寧地開始東西,畫架上沒畫完的畫,打開的畫具箱,桌上還有一杯鶴遂給她榨的西瓜汁沒來得及喝。
一一收拾好后,她從鶴遂家離開。
百來米的小巷深長,周念剛疾步走到中段位置,就隱隱聽見嘈雜喧鬧的人聲。
嗡嗡嗡響著,很像蒼蠅聞見腐尸的動靜。
近四十度的高溫天氣。
周念走出巷口時,已經汗流浹背,她用手擦掉額頭的汗珠,轉眼看見旁邊宋敏桃的按摩店門口圍了一堆人。
全是些湊熱鬧的看客。
周念的心懸在嗓子眼里,她背著畫板不動聲色地混進圍觀的看客里,故作平靜的表情,讓她看上去也像個合格的看客。
前方人影幢幢,周念羸弱,被擠來擠去好半天才看見按摩店里此刻的情形。
按摩店里一片狼藉,不,是一片廢墟。
洗腳椅被砸得彎曲變形,按摩床被斧子劈成幾段,斧子正插在其中一張斷床的截斷面,滿地的陶瓷碎片是插著塑料假花的花瓶骸骨。
墻上更是被潑滿紅色油漆,漆味已經順著空氣飄至人群里,周念也聞到了那股刺鼻的味道。
至于人
宋敏桃站在屋子里的那張深紅色簾子前,側對著人群,正低著頭用手里的紙巾擦淚。
周念看見她的眼睛哭得又腫又紅。
此外,狼藉的廢墟里還站著好幾個女人。
氣勢洶洶,兇神惡煞。
這種時候,無需特意去追問事發的原因,只用靜靜在人群里站著,那些好嚼舌根的男女就會自動吐露出全部的來龍去脈。
周念從不絕于耳的議論聲中得知,帶頭砸掉按摩店的人,就是隔壁快遞驛站老板劉跛子的老婆,劉春花。
劉春花一直都覺得宋敏桃在勾引她男人,勾引劉悍去照顧宋敏桃的生意。
就在昨天晚上,劉悍又去按摩店找宋敏桃被劉春花發現,劉春花不敢當場發作,又怕像上回那樣,撞到瘋狗的槍口上,便暫時忍下來。
當天夜里,劉春花便聯系了鎮上其他幾個女人,這些女人的老公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喜歡到宋敏桃店里洗腳按摩。
嫉妒心是很可怕的東西。
招至嫉妒的就是宋敏桃有一副太過美麗的皮囊,她甚至什么都沒做,但只是存在,似乎就是一種罪惡。
她被女人們羨慕,嫉妒,唾罵,羞辱,再極盡可能的構陷。
原來在同類中太出眾也是不行的。
她們會瘋狂打壓那個出眾者,要么將她驅逐,要么將她同化。
劉春花糾集著一群女人,趁著鶴遂不在的功夫,野蠻粗暴地砸掉宋敏桃的店。
現在還非要掀開那張深紅色的、垂至地面的簾子,看看里面究竟藏著些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時候,周念看見那張深紅色的簾子被掀開一個角。
鶴遂從里面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