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佛的冬天到了。
周念在病服外面套了一件長款羽絨服,坐在住院部樓下的花園里曬太陽。
看陽光從梅花的枝椏間篩落。
紅梅開得惹眼,怒放著又一冬的傲骨。
護工和她搭話“最近老看你教小昭畫畫,還教得怪好勒,以前是學過嗎”
周念的目光落在一枝紅梅上,眼里沒有情緒“沒有,隨便畫畫而已。”
護工夸道“那你很有天賦啊,之前沒考慮走畫畫這條道啊”
周念笑了笑,說“試過,走不通。”
護工好奇地問“怎么回事呢”
周念隨口謅了個借口“學藝術太燒錢了。”
護工認同“可不嘛,我兒子就是學畫畫的,高中三年下來花不少錢,都快把家底兒掏空了,不過還好考上了。”
周念把羽絨服的帽子戴上,說“在哪讀”
“就本市的美院嘛。”護工說。
“京佛美院。”周念很緩慢地眨了下眼,聲音變輕,“挺好的,挺好。”
護工欣慰地說“我兒子和聯考和校考都是擦邊及格,真是運氣好”
周念跟著笑,說“挺好的。”
護工永遠都不知道,她正在照看著的小姑娘,曾經同時拿下過13年的美術聯考和京佛校考雙第一,是個從來不會靠運氣取勝的天才。
護工從身旁的長椅站起來,說“我肚子有點痛,你在這里坐一會兒,不要亂跑,我去上個廁所就回來。”
“好。”
周念看著不遠處,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拄著拐杖慢悠悠地走著。
她覺得自己和那個老人沒什么區別,有著同樣日暮西垂的衰敗感。
護工剛走沒多久,身邊突然坐下個人“你好。”
周念轉頭。
一個穿著灰色翻領毛衣的男人,脖子上帶著一條黑色圍巾。他看上去三十五歲左右,方圓臉,發際線后退得厲害,兩邊鬢角是凸的。
他拿著手機的手放在腿上,手機背面朝上。
“周小姐”他主動打招呼。
“”周念眼神里帶著警惕,“我不認識你。”
男子哈哈笑兩聲,自嘲道“怪我沒有自我介紹。”
他從褲子口袋里拿出個名片夾,從中抽了一張出來遞給周念,“你好周小姐,我叫解渤騰。”
周念遲疑地接過名片,低頭一看。
月炎工作室
創始人解渤騰
周念沒搞明白這工作室是干嘛的,問“找我有什么事”
解渤騰笑得很有親和力“是這樣周小姐,我是個記者,今天來找你也只是想簡單和你聊聊天。”
一個記者怎么會突然找她聊天
周念敏感得很,直接問道“哪方面的記者”
解渤騰也沒藏著掖著
“娛樂圈。”
周念微微一笑,說“原來是狗仔。”
本以為解渤騰聽后會掛臉,但他卻依舊笑容滿面,說“周小姐想怎么叫都可以,我本來也是個狗仔。”
這男人情商很高。
沉默了會兒。
周念看了眼他放在腿上的手機,淡淡笑著說“單純聊天可不會錄音。”
解渤騰笑容一僵。
不過很快,他就緩和下來,笑著把腿上手機翻過來,把錄音關掉后說“周小姐你好聰明啊。”
周念眨了下眼,平靜問“你想聊什么”
解渤騰把手機揣回褲兜里,說“我看過你在鶴遂的路演現場問他認不認識的那個視頻,網上好多人都罵你,但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