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遂的黑眸微微一閃。
他聽她接著往下說“我不是沒有想過直接去死,我每天都會想好多次各種各樣的死法,摔死,流血過多而死,被車撞死,溺死。”
聽到溺死兩個字時,鶴遂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冷噤。
當年宋敏桃和宋平安浮尸水面的畫面在腦中一閃而過,讓他的血液在一瞬間驟冷。
周念剛躺下沒多久,就覺得燒心得嚴重,胃酸一路順著食管反到胃里,呼吸著的空氣也是灼熱。
她不能這么平躺,得靠著,不然馬上就要吐。
察覺到她有要起身的動作,鶴遂立馬走到床邊,將她扶起來“哪里不舒服”
周念沒有回答他,一如既往用胳膊揮開他的手。
她自己將枕頭豎了起來,無力地靠了上去。
剛靠上又開始劇烈咳嗽,一邊咳嗽一邊感受到呼吸困難,開始張大嘴巴大口地呼吸,胸口劇烈紊亂地起伏著。
這樣的她嚇壞了鶴遂“念念”
他急忙去按了床頭的呼叫鈴,俯身彎腰詢問,“哪里不舒服喘不過氣”
周念早就有呼吸困難的癥狀,不過每一次她都能蒙混過關,沒有被死神她的脖子。
此時此刻,她骨子里的倔強彌出來,非要剩下的話說完才肯罷休。
“我、我就是想看看,苦難的極限到底在哪里。”她每說一個字都要劇烈地呼吸一大口氣,再接著喘氣的功夫急促說出,“也想看看,我這具身體的極限在哪里,因為變成如今這樣,都是我咎由自取。”
“”
鶴遂的膝蓋軟下去,人伏在她的手邊,嘶啞地哽咽道“你先別說話了念念,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周念有著自己的固執,她沖他搖搖頭“那天的我不該去找你說話的。”
鶴遂陡然怔住。
一時間,他連呼吸都忘記了。
周念喘息著,說“就是你砸爛肖護車的那天,那么我們就不會有任何開始,后來的我也不會從身體里掏出如此多痛苦。”
鶴遂完全能明白她的意思,她后悔和他認識,后悔和他所有的一切。
用三兩句話便抹殺掉他和她的所有過去。
“所以”她說著竟開始笑了,“我變成現在這樣都是活該,怪我太過
相信你,怪我自己把你當救命稻草。”
“”
話音剛落下,周念就聽到一記很響亮的耳光聲。
他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數不清的多少個。
一個比一個重,一個比一個響。
他打人有多狠,周念是見識過的,沒想到對自己也下得去這樣的狠手。
周念沒有阻止他,也沒有任何反應。
男人低低的嗓音在旁邊響起“怪我,這一切都怪我。”
剛說完,兩名護士腳步匆匆地走進了臥室。
護士看到鶴遂時同時愣了一下。
她們知道那就是銷聲匿跡大半個月的影帝鶴遂,此時此刻正跪在周念的床邊,兩邊臉頰上面遍布清晰錯亂的指印。
他的雙眼是猩紅色,下眼瞼全是淡青,也不知道是沒休息好還是因為剛剛哭過的原因。
總之,他看上去狀態很不好。
鶴遂見護士進來,保持著平靜說“她出現呼吸困難的情況,麻煩看看。”
護士“那先上個呼吸機,具體治療要等檢查結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