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拂南略一挑眉,眼里透著洞悉一切的精明“但你不會選擇那么做。”
鶴遂眸底繼續變暗。
沈拂南接著說“你不止想要她愛你,還想要她毫無雜質的愛你,你不會接受她因為同情憐憫而和你在一起。”
沉默許久。
鶴遂在昏暗燈光里湊近鏡面,沉聲道“我不會聽你的一面之詞,她的心意究竟是怎樣,我要親自聽她說。”
“也行,我不介意你去見她最后一面。”
沈拂南臉上有著勢在必得的從容,“但我可提醒你,你的時間不多了,你還有半個月的時間。”
鶴遂記得還在京佛精神病院時,病房里始終擺著一株粉色花盆的萬年青,他當時被強烈壓制,出來的次數寥寥可數,但他就是記得。
并且他認出,那就是他當初送給周念當十八歲生日禮物的那一株。
他當然要回去找她。
但在回去之前,他要把兩人間的信物一并帶回。
鶴遂找到那株萬年青時,它被收在護士臺,好在最初保潔阿姨在清掃病房時沒有將它一并掃進垃圾袋中。
它被放在護士臺的雜物角。
那里堆疊著一些舊資料,壞了一條腿的椅子,它懨懨地站在那里,葉片邊緣干得有些翻卷,但還是活著的,不過繼續這樣下去也活不久。
鶴遂帶它回家,精心侍弄,每天都讓它曬足夠的太陽,看它葉片逐漸舒展,翻厚,也看它綠意重新旺盛。
差不多十天左右,它竟然開了淡黃色的花束出來,散發著淡淡香氣。
養得好的萬年青才會開花結果。
去年周念讓它結了果,今年鶴遂讓它開了花。
他總覺得開花是好兆頭,于是在萬年青開花的第一天,便登上了飛往云宜的飛機。
鶴遂把萬年青捧高,舉至周念的眼前。
周念的睫毛微微一顫,看一眼萬年青,又抬頭去看鶴遂,他的眸子還是又黑又深邃,隱隱綽綽的星河在里面涌動著。
他深深看著她的眼,低低徐徐地說
“念念,我們萬年長青。”
那一瞬間,周念仿佛回到四年前的11月的冬夜,他也是像現在這樣,深深凝視她的眼,說著和此時一模一樣的話。
時間在此刻靜止。
幕空里星星的閃爍也變得模糊。
只是時光荏苒,哪怕今夜的明月像那時冬夜一樣高掛,她和他之間也有著太多回不去的曾經。
也不是說非要去放大苦難。
實打實的說,她在與他分別的四年時間里,經歷過身敗名裂,無數次嘔吐,五識盡喪,還有一千多個翻來覆去睡不著的夜晚。
即便現在的她身體恢復良好,但那些經歷,永遠都會是橫在她內心腹部的一道傷疤。
傷疤教會她成長懂事,教會她不要把自身中心依靠在他人身上,好比她當初全身心地依賴鶴遂,鶴遂的銷聲匿跡對她來說就是滅頂之災,她的世界在剎那淪陷為深淵煉獄。
她逐漸找到真的自我,只為自己而活,才是真的新生。
周念遲遲沒有伸手去接那株萬年青,她清晰地看見鶴遂眸中的光在一點一點流逝泯滅,直到最后完全的暗淡。
夜風微涼,涼意沁進周念的眼里,她在風里找回自己的聲音“對不起,鶴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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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遂抬手,把頭上的帽子拉下,神色落寞地點點頭“你還是恨我。”
周念當即否認“沒有,鶴遂,我沒有恨你。”她去看他的眼睛,“恨一個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我不會去恨,況且我也知道你有多重人格的事情,也對你恨不起來。”
鶴遂對上她的眼“既然你不恨我,那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