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傅岑掏出紙巾擦崽崽的嘴角,這才反應過來,臉著臉指向一家店鋪的缽缽雞“那個可以次嗎”
傅岑看了眼,搖了搖頭。
崽崽眼里的光瞬間就熄滅了。
傅岑抱著崽往里走,說道“小朋友不能吃那么辣的,也有很多其他好吃的。”
未來的大反派如今到底只是個五歲的幼崽,他習慣性地夾著小奶音道“不辣的闊以次嗎”
“一些可以。”
傅岑不太愛說話,但崽崽就像個好奇寶寶,每看到一樣就都會嘰嘰喳喳地問“那個可以次嗎”,引得路過的路人們捂嘴失笑,目光忍不住流連在一大一小身上。
雖然是高端商圈,但這一層主要以小吃為主,大多數逛到現在的都是附近大學城的學生,或者剛加班完約好友出來放松的工作黨,對于小幼崽有股天然的憐愛,同樣,也會不由自主被氣質出眾的帥哥吸引。
哪怕這會兒傅岑穿著原主衣柜最底層里,再普通不過的白襯衣牛仔褲,頭頂甚至還纏著一圈繃帶,也給人種超凡脫俗的疏離易碎感。
只是獨屬于社恐的疏離氣質,被懷里的崽崽沖淡了不少。
愛在網上沖浪的路人總覺得這帥哥莫名很是眼熟。
傅岑把一分錢掰成幾份用,帶著崽崽買了酒釀丸子、千層餅、糖油坨坨、三色團子,還買了七彩棉花糖,大大的一團像是在啃云朵,從小被養在豪宅里,沒見識過這些小吃的崽崽吃得滿臉糖漬。
逛到一家泥塑染色店前,沈思故望著里面的娃娃走不動路了,傅岑察覺到攥著自己的小手縮緊,糾結片刻后,算了算卡里的錢應該還夠,便也隨著崽崽的視線望去。
店門前擺著一個易拉寶,諾大的“開業酬賓”十分吸引眼球,現在正在搞活動,涂一個泥塑娃娃送一只比基兔玩偶,崽崽看起來很喜歡贈送的玩偶。
傅岑便拉著他走了進去,那一刻崽崽肉眼可見地歡欣起來。
“爸爸,那只那只,我要。”沈思故指著一個噗噗泥塑,小奶音都忘記夾了,等到將想要的泥塑娃娃和顏料拿到手里,他才想起來自己今晚會不會索要得太多。
偷偷看了眼后爸,后爸臉色似乎不太好,不由心底開始惴惴不安。
之后沈思故動作很是僵硬,一個手抖把顏料全灑泥塑上了,正垂頭喪氣地懊惱時,小手握住的畫筆被另一只手接了去。
這種店鋪前往往有大堆沒事干的人圍觀,傅岑從進店起就緊繃著神經,但是看到崽崽喜歡,想著今晚過后自己就要離開了,還是希望給崽崽留下個好些的印象,便一直強忍著沒跑。
直到看崽崽因為搞砸了泥塑難過,傅岑握住畫筆那刻,周圍的紛紛擾擾全都被屏蔽在了感知外。
傅岑以前在孤兒院長大,院長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看出他有藝術上的天賦,拿自己的私房錢讓他學了美術。
傅岑也沒有辜負院長的期望,考進了國內數一數二的藝術學府,在大學時期就得到贊助人賞識,接連辦了好幾場畫展。
大四這年,傅岑原本是要繼續攻讀碩博,但是孤兒院出了事,需要給基金會繳納一大筆賠償,他趕回去時看到仿佛衰老了二十多歲的院長。
從那之后傅岑就開始沒日沒夜畫畫,沒日沒夜地接商稿,媒體評價他為“隕落的天才”、“被世俗同化的藝術家”,他的畫稿斷崖式貶值,以前欣賞他的贊助商也放棄了他。
最后孤兒院救回來了。
但傅岑患上了非常嚴重的腱膜炎,雙手再也不能久握畫筆。
在康復醫院待了三年,世人已經遺忘了他,傅岑也快要遺忘握筆的姿勢。可有些東西就是刻進了骨髓,握住畫筆的那刻,源自靈魂的渴望如海浪般洶涌襲來。
直到此刻,傅岑才意識到。
這是一雙健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