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地球一圈的反射弧姍姍歸位,傅岑眼中的迷茫進化成了瞳孔地震。
小說里的霸總在人們幻想中是什么樣,傅岑不知道,但他當時看這篇文,帶入的是類似老大的形象。
所以此刻傅岑腦海里浮現出的場景是,肌肉扎結的男人大刀闊斧地坐在黑暗的后座,臉色陰沉,手指一下一下轉動大拇指佩戴的扳指,不耐煩地等著在外磨蹭的人坐進自己的領地。
傅岑腦海里原主的記憶十分模糊,僅憑想象出的霸總形象,已經把自己嚇得夠嗆,然而蔡秘書的肢體動作透露著強勢,令傅岑根本沒機會開口拒絕。
這段路傅岑走得視死如歸,他將崽崽抱在身前,仿佛這樣就能稍稍抵擋一二,然而崽崽明顯也抖如篩糠,小小的身體努力往傅岑懷里藏。
隨著不斷走近,能看到路邊暖黃的光線照亮車內一半空間,逐漸地,傅岑看清了坐在后座那人的輪廓。
沒有幻想中的不耐煩,他只是靜靜坐在那,閉著眼,像是在小憩。
一輛開著前燈的貨車從旁邊急速駛過,車燈光一霎照亮這個模糊的輪廓,傅岑看到了一張過分俊美的臉,仿佛從二次元游戲中走入現實,明滅的光影中,下頜線棱角分明,眉眼深邃,鼻梁挺直。
單單一個側顏,就讓傅岑想當場掏出素描紙進行一個輪廓描繪。
大約是傅岑磨蹭的時間太長,車內端坐的人睜開眼看了過來。
那是一雙深黑色的眼睛,黑沉沉的像深淵,讓人看久了會從后脊往上泛起密密麻麻的涼意,再搭配上這張俊美端正的五官,迎面給人股銳利的鋒芒,任何魑魅魍魎都要無所遁形。
“三秒鐘,能上就上來,不能就關門。”
放以前,被這樣的視線注視著,傅岑定要避退至一百里開外,但這次他鬼使神差地坐了進去。
懷里裝睡的崽表情驚悚,抱傅岑抱得更緊了。
父親這段時間不都很忙嗎,每天不是飛省外就是飛國外,怎么有時間過來接他們。
然而崽崽內心波濤洶涌的想法,傅岑是注定聽不見的,他此時眼里只有“完美雕像”。
雕像回視他。
雕像轉回頭。
雕像重新閉上眼。
這視線實在太過灼燙熱烈,終是某霸總忍無可忍,聲音低沉道“你還要看多久”
傅岑對上那雙透著冷意的眼睛,心里想的卻是這樣的虹膜應該怎樣下筆,才能完美展現在畫紙上。
車內的氣壓越來越低,在前面開車的蔡秘書已經繃直了背脊,而傅岑渾然不覺,面對突然相遇的“繆斯”,毫不掩飾地真心夸贊“你真好看。”
他彎起眼睛。
這句話從其他人嘴里說出來,都會有略帶調戲的意味,然而傅岑說這句話時,眼神清澈明凈,語調平淡。
身為沈家的繼承人,沈梧風何曾被人這樣當眾議論過樣貌,蔡秘書已經完全化作隱形人,眼神不敢往后視鏡瞄。
這句話鉆入耳中,沈梧風心臟驟然收縮了下,就在他準備皺眉提醒傅岑,不必使用這種不入流的方式討好他時,傅岑已經轉回頭,轉頭注視窗外。
沈梧風頓時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郁悶感。
不,甚至他這一拳還沒揮出去。
傅岑這會兒心情很好,他很久沒產生過當場作畫的沖動,在以前為賺錢勞累時,傅岑聽著外界那些聲音,也質疑過自己是不是喪失了藝術家最重要的靈感。
但是現在,他不僅有一雙健康的手,還重新燃起了創作欲。
“爸爸。”懷里響起小小的一聲,傅岑低下頭對上崽崽的目光,聽見崽崽略顯沮喪道“我們的泥塑娃娃是不是忘記拿了。”
這時候沈思故又能字正腔圓地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