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天氣逐漸涼起來。
清晨的陽光照在公主府敦實厚重的屋瓦上,在地上落實片片陰影,嘰嘰喳喳的鳥立在屋檐,不時從這頭飛到那頭。
“喵”
一只黑貓輕巧地跳上墻沿,又順著墻跳上屋頂,陽光將它的皮毛照的油光水滑,看起來便十分好摸。
黑貓跳上屋頂后便就地窩在瓦舍凹陷處,黑寶石般的瞳孔中裝了一個小小的人影。
那人影正努力地順著它先前走過的路徑往上爬,爬的咬牙切齒,相當艱難。
黑貓漫不經心地舔著爪子,獸瞳中有幾分人性化的挑釁。
艱難爬墻的人影眼中冒火,咬牙道“小黑,你還我毯子”
此人正是季容妗,自從祭祀事件后,小季大人的生活便安穩了不少,除卻上下朝值班大理寺外,生活中便只剩下逗小黑玩。
江楠語自與她一同去花滿樓后又沒了身影,季容妗猜想她應當是又被江太醫關禁閉了。至于葉小姐,她似乎忘記還有自己這么個欠債人,五千兩銀子至今未找她取。
常青山兜兜轉轉邊趕路邊游玩,應當還在路上。
季容妗是個被動的人,向來不會主動交朋友,便導致了她如今下了朝之后,遭殃的就是小黑。
可惜小黑是只高冷的貓,除了對公主投懷送抱外,旁人一概不理。
在小季大人的堅持不懈下,小黑終于在昨天晚上,被她不情不愿地抱到了床上。季容妗當時笑得像個逼良為娼的流氓,絲毫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今天早上懷著美妙的心情醒來,正準備給小黑一個早安吻,睜開眼,人傻了。
昨晚蓋得分明是上好的狐皮毯,今早起來,狐皮毯多了好幾道爪痕,甚至漏了光,穿在身上可以直接變身性感小季在線發牌的那種。
季容妗額頭青筋直跳,一抬頭,始作俑者正趴在床頭懶懶地看著她,仿佛在說,這就是強迫本喵的下場。
于是休沐的小季大人便一路從房間追到外邊,如今又要爬到屋頂上。
冬梅在一邊喊她“駙馬,小心點,小黑只是一只貓,您與它計較什么啊”
季容妗滿臉心痛,脖子青筋都在用力“你知道這毯子是誰的嗎是公主的被它撕得走風又走光,這讓我怎么和公主交代”
冬梅看著駙馬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往房頂走的模樣,小聲道“公主興許壓根沒想要回去呢。”
小季大人沒聽到,眼見著惡貓就在自己眼前,她緩慢地往那邊移動著。
冬梅瞧著心也跟著揪起來“駙馬,您小心些,別”
“嘩啦啦”
瓦片碎裂聲伴隨著小季大人高聲的“救命”,讓冬梅咽回了口中的話。
“嘭”
又是一聲,小季大人終于落了地,穿的本就亂七八糟的衣衫全然鋪開,從中露出一張絕望的臉。
這下,在公主的賬簿那,她又
要多欠幾筆巨款了。
是的,小季大人這些日子的成就包括但不限于,今日炸了廚房,明日撞斷名樹,后日上房抓小黑不小心壓塌屋頂。
短短半個月,公主府的賬房支出多了大半。
后來,公主也被她弄得無可奈何,便與賬房說,日后再有這種事發生,便將賬記在小季大人頭上。
迄今為止,除卻那一萬五千兩外,小季大人因各種事情,又欠了公主府五百兩。
季容妗伸手捂住臉痛苦哀嚎,從指縫看向上方的大洞。
那里,一只黑貓探頭探腦嘲諷地“喵”了兩聲。
“小黑”季容妗垂死病中驚坐起“今天逮住你我就把你做成貓毯給公主送去。”
季容妗憤怒地從地上站起來,沒走出門,便迎面碰見了影二。
影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面無表情說了句“送貓毯不如送人毯。”
季容妗瞬間抬頭“大膽,竟然教唆本官給公主送面首”
影二瞥了她一眼,又看看屋頂上的大洞,而后拿出隨身紙筆來“維修費用約莫十兩紋銀,瓦片等費用約莫二兩紋銀,地面砸壞等共計二十二兩紋銀。”
在季容妗滿臉菜色中,影二終于停了筆,緩緩道“照目前的情況發展下去,駙馬可能得賣身給公主才能還得清。”
冬梅在一邊適時嘆了口氣“駙馬可別忘了,您這個月俸祿剛剛上交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