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語還沒出聲,那掌柜便曖昧的看了眼兩人,道“都是男人,我懂。”
季容妗“”你懂個錘子。
她將衣衫往上攏了攏,遮住那已消下去不少的咬痕這咬痕在她的肩頸處,前些日子被她遮掩得緊,沒多少人看見,只是昨日不小心被眼尖的江楠語瞧見了,于是便連著被打趣了兩日。
出了客棧,江楠語跟著她身后,仍舊在回味掌柜方才那個眼神“你說他是不是把我們錯認成一對了”
季容妗瞥她一眼,不想搭話。
只用目光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間或停下,聽聽路人的談論。
大多都是關于那些流民的,據說大多數的流民在這里已經找到了活計,勉強能活得下去,少數災難中失去丈夫的婦孺兒童,只能靠乞討過活。
這個時代,男子能外出打工找活計,女子卻很少能找到,她們只能依靠丈夫生存。
這點,在底層流民中最為突出。
一路上,她們瞧見不少帶著孩子的婦女,分明有手有腳,卻只能沿路乞討,又或許,她們的腦海中并沒有靠自己這個概念。
這樣的思想是時代的產物,季容妗無法改變,季太傅嘗試過改變,卻失敗了。
越往南,這樣的場景便越常見。
路過的城鎮中逐漸出現越來越多的流民,老的,弱的,病的,殘的,幾乎都有,他們擠在流民招待所說是招待所,其實只是一個臨時搭起來的棚子,里面放了張極大的通鋪,可
以躺很多人,那些難民便全部擠在里面。
吵鬧聲,各種混雜的臭味撲面而來,季容妗曾經看見過,發放粗糧時那些人一哄而上搶奪的模樣。
年幼的孩子與婦孺幾乎搶不到多少吃的,只能挨餓,或是做些旁的交易,以此來換些吃的。
饒是如此,每天也有人在死去。
收尸的人早已習以為常,利落地將尸體帶走,放到聚集的地方燒成灰。
第五日,季容妗等人終于到了江南一代。
比起周圍的郡縣,這里受災最為嚴重,腐爛濕臭的味道在空中發散,殘垣斷壁下靠著走不動或是不愿走的百姓,每個人的臉頰都是凹陷的。
越是靠近,越是沉默。
季容妗三人心照不宣地散發著從周圍郡縣買的食物,到最后,那些人已經直接上來搶。
好在一聲厲喝制止了他們“都放開再搶的日后不予粥食”
那些難民聞言才收回手。
季容妗順著聲音看去,原本白皙俊秀滿是書卷氣的人,此時瘦了不少,人也黑了些,只有目光仍舊是溫潤的。
常大人。”季容妗走上前,難得露出一個笑“沒想到會在這里見面。”
此人正是常青山,被貶官后,便回了江南老家,沒待多久,大水便淹沒了這座城。
常青山見到她也笑了笑,目光掃過那些流民,對著三人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先來我家。”
從常青山的口中,季容妗了解到江南這一個月內發生的事。
大水淹沒之后朝廷賑災糧卻久久未到,不僅如此,災后重建也極其緩慢,若不是靠著常家和寧王府的救濟,這里早便餓死不知多少人了。
說到這,常青山也目光閃爍著,道“寧王此次的確出了很大力,只是不知那糧食到底何時才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