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阮神色微頓,未曾想到她如此心急,連寒暄也沒有,便直入主題。
越是心急,越是說明那人在她心中的地位。
洛阮想到師傅卜出的卦,抿了抿唇,認真地看向她“師傅卜卦那刻,她的生機已然斷絕,換言之,她死了。”
“轟”
像是一陣驚雷炸在她耳畔,沈竹綰面色瞬間失去血色,表情一片空白。
洛阮放輕了呼吸,道“斯人已逝,
公主莫要太過悲哀,眼下更重要的,還是恢復大乾的生息。”
洛阮不知道季容妗在她心中究竟如何,她想安慰,卻又不知如何下口,思來想去,也只能讓她做些旁的事轉移注意力。
只是,她話音落下后許久,眼前女子都沒有回音。
她目光渙散,像在看自己,又像是透過自己看旁人,更像是什么都沒有看。
洛阮有些不忍,正欲開口,便見女子目光緩緩聚焦到她臉上,扯了扯失去血色的唇,道“我不去找她了。”
初初聽聞此話,洛阮還未曾反應過來,直到看見她一直盯著自己,一副等自己說出下文的模樣,這才恍然反映過來。
她以為自己是騙她的。
為了讓她留在大乾,所以編造出季容妗已死,讓她安心留下的謊言。
她寧愿相信這是謊言。
她只愿相信這是謊言。
洛阮喉頭微動,忍住眼中酸澀,撇開頭冷硬地打破了她所有幻想“師傅卜的卦從未出錯,她死了,我沒有騙你。”
窗外,寒風呼嘯的聲音與屋內煤炭燃燒交織出一曲冷熱交加的舞曲,噼里啪啦的呼呼聲如將人放在冰火兩重天炙烤翻滾,又在某一刻徹底摧毀人的意志。
沈竹綰聽見自己說“好,我知道了。”
感受到自己雙腿支起身子,垂首與洛阮說“多謝師姐告知,請師姐回去與師傅問安。”
她的所作所為,表情儀態挑不出一絲錯處,可洛阮就是覺得她此時的狀態不對。
的確不對,現在的她像是被人操縱的木偶,機械的做出這些事。
她想說什么,卻見沈竹綰清淺地彎了彎唇,道“師姐說的對,斯人已逝,我該好好整理大乾才是。”
不對勁的感覺愈發濃重起來,然而沈竹綰并沒有什么過激舉動,甚至在接下來兩三日,她也表現得像從前那個冷靜理智,有條不紊的公主殿下。
洛阮雖不放心,但到底還有自己的事要做,便先行離去。
離去前,她欲托人好生照看公主,可找了一圈才發覺,沈竹綰在京中,連一個可以說話的同齡好友都沒有。
于是只得拜托她身邊的丫鬟多加照看。
金喜起初很小心,可一天過去,兩天過去,一個月過去
一直到臘月深冬,沈竹綰都沒有任何異樣。
若說有,那便是公主殿下為了恢復大乾生息幾近于不眠不休,好些時候,甚至夜宿御書房,不曾回府,回了府也只是去書房,繼續批奏折。
一個月內,大乾恢復地極快,那些戰死的士兵家屬也領回了家人尸體,得到了一筆補貼,一時之間,國內喪事不斷。
冬梅得知駙馬故去的消息后泣不成聲,季母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然而一個月過去,卻無人為她辦喪事,不是沒有人辦,是沈竹綰不讓。
元旦這日,宮里照例設了晚宴。
所有人落座后,沈竹綰才發覺右邊空出來
一個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