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來,即便已經辦過她的喪禮,即便身份文書上“季容妗”這個人也已經不存在,即便所有人的言行都在與她說“季容妗死了”,沈竹綰也從未放棄過尋找季容妗。
她派人踏遍九州大地,跨過山川河流,甚至每年中有半年時間,都親自去尋找季容妗,可是沒有消息。
哪怕是一點有關她的消息也沒有。
三年過去,沈竹綰偶爾也會懷疑,季容妗到底是不是還活著,若不然一個活人怎么會一點消息都沒有。
可她若是死了,又怎會不見尸首。
懷揣著這樣想法,她從放棄過尋找。
人不會一直停留在原地,沈竹綰心中留存的那一抹希望,也在久盼不來的消息下逐漸湮滅。
直到今日,人群隔岸中隨意的一瞥,讓那些鏡花水月般的過往轟然碎裂,是她。
就是她。
這道身影她在夢中見過無數回,家中畫卷上出現過無數次,不會有錯的。
所以在見到她的第一時間,沈竹綰便不顧一切,到了她面前。
熟悉的眉眼唇鼻,甚至是氣味,都在告訴沈竹綰,季容妗沒有死,眼前的人就是她。
她不受控制地紅了眼,想要伸手去碰一碰她,想要知道這一切是不是她太過思念而形成的幻影。
細長的指節伸到半空,被眼前的人躲開了去。
她不安地拉住另一個人的手臂,桃花瀲滟的眸中是茫然,是不解,還有幾分害怕。
她對自己說“這位貴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
不是幻影,幻影不會躲開她,更不會說不認識她。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找到她的阿妗了,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為何這般陌生,她不認識自己了。
這個認知讓她大腦一片空白,苦苦追求構建的世界轟然坍塌,發出令人振聾發聵的悲泣。
兩行熱淚不受控制地落下,沈竹綰紅唇張合,想說什么,卻一個字說不出。
梁笙此時真切地感到了一絲惶恐,惶恐之下還有幾分擔憂面前這位貴人的精神狀態,拉著肖桂安的手不自覺用了些力,終于拽回了肖桂安飄逸的神思。
她目光微閃,第一時間回頭看了眼身邊少女的狀態。
梁笙仍舊滿眼迷茫,一副不識得對面女人的模樣。
肖桂安無聲松了口氣,目光微轉,落在對面的女人身上。
沈竹綰顯然不是那種頭腦一熱便會做出各種取鬧動作的人,事實上,她如今當眾落淚便已然令肖桂安心下震驚。
對面女人很快收拾妥帖,眸中仍舊有著盈盈淚光,卻已不復先前的失態,她看向肖桂安,輕聲“肖將軍,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可否隨我一同來。”
她說的是客氣請求,可跟在她身后的影一影二等人卻已然不動聲色地圍在了兩人身邊。
沈竹綰沒有阻止,只是看向肖桂安,兩人目光在空中短暫接觸,
仿佛某種心靈感應,同一時間,都知曉了對方的心思。
沈竹綰目色微頓還未開口,一道身影募地插入她與肖桂安中間,將兩人的目光擋了個結結實實。
梁笙拱手對她拜了拜,面上露出一個禮貌的笑“這位貴人,在下梁笙,不是你要找的阿妗,這位是我的阿姐肖桂安,同樣也不是你要找的阿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