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方才女人臉上未愈合的傷口,想到她細細顫抖的右臂和蒼白的臉,她分明身體沒有好全,為何還要過來。
女人的身影在人群中很顯著,余光一掃,便能看見。
那晚的失態只是曇花一現,到了人多之時,她仍舊是那個端莊體面的長公主。
這樣才是她。
不會為情所困,更不會為了某一個人困在原地。
身邊的唱官已經開始吆喝著兩人給眾人敬酒了,季容妗便回過神,端著酒盞就欲走。
唱官“誒喲”一聲,連忙攔住她,擠眉弄眼地道“梁公子,記得拉上妻主一起啊。”
季容妗微微發愣,肖桂安已然挽上她手臂,輕笑“阿笙,走吧。”
“好。”季容妗笑了笑,與她一同敬酒。
眾人說著玩笑話,給她灌著酒,祝福的話不絕于耳。
季容妗演的很認真,有人給肖桂安灌酒,她便擋著,有人說些葷素不忌的話,她便明里暗里懟回去,再有如齊國王爺家兒子這樣的追求者,她也適時地表現出了占有欲。
總體來說,都很順暢。
直到她端著酒碗站在了沈竹綰面前被灌酒過程中,有人嫌酒盞喝的不夠意思,起哄著讓她換成了酒碗。
如今已經不知道是第幾碗,她眼前有些暈,但看著沈竹綰,還是下意識彎起了眸子。端著海碗的手一揚,正欲說上一句“我干了,你隨意”,沈竹綰卻自酒桌拿起另一只酒盞遞到她面前。
“梁公子還是少喝些。”
玉指白皙纖細,其中捏著一個小小的銀色酒盞,看起來便裝不了多少酒。
季容妗看著目光落在酒盞片刻,笑著接過一飲而盡“多謝公主體諒。”
沈竹綰輕輕點頭,仰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目光卻看向肖桂安,遞過一盞酒,玩笑似的道“肖將軍,梁公子日后便交給你了,請對她好些。”
許是酒喝多了,季容妗莫名覺得喉頭有些發哽。
肖桂安看著沈竹綰,接過酒盞對她舉了舉“好。”
沈竹綰最后將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她眸中沾染了酒水的清亮,在月色下一如當年般清澈,眼底情緒一覽無余。
原本掩藏在心中的萬千思緒忽然便潮水般涌了上來。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起,她們逐漸走到這一步的呢是從她隱瞞的第一件事開始,還是從戰場那以爭吵結尾的最后一面開始
分明來時已經想好了要尊重眼前人的決定,可當她用這樣的目光看向自己時,沈竹綰腦海里又叫囂著,把她帶走,無論用什么方式,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可是最終,她只是笑笑,開口道“恭喜二位訂親。”
她的心在滴血,她的聲音卻溫柔地如同月色,甚至于面上的表情都那般真摯。
季容妗無意識笑了一下,聲音沙啞,回她“恭喜。”
確實是該恭喜的,恭喜她終于放下了自己。
她任由肖桂安拉著,沒入人群,她走的太快太急,未曾看見在她轉身一瞬,女人唇角溢出的一絲鮮血。
沈竹綰不動聲色擦去唇角鮮血,目光低垂看著酒中自己的倒影,片刻后露出一絲笑,無聲離開。
阿妗,你看,我也學會順著你的意愿做出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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