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有一日,她被我非要幫她澆水逼煩了,冷冷地看著我,讓我不要煩她,想做什么做什么去。
從小被捧在掌心長大的我什么時候受過這種氣,當天便氣呼呼地跑走了,然后在山里迷了路。
夜晚的山上著實陰森恐怖,我躲在小樹洞里邊哭邊叫母皇,就那么睡著了。
第二天醒過來時,那個女人就坐在我身邊,她什么都沒說,像往常一樣丟給我一天的糧食,便離開了。
我心想我不和瞎子計較,便留了下來。
我們總算能說上兩句話了,雖然只是簡單的交流,卻能感受到,她逐漸接受了我的存在。
一年后,她突然離山三日,回來時手中牽著一個精致的瓷娃娃。
那個女人對她的態度與對我很不同,她會關心地問她餓不餓,累不累,會背著她走路,會對她淺淺地笑。
那是我第一次嫉妒一個人,后來那個瓷娃娃成了我師妹,她叫沈竹綰,大乾公主。
我們一起在山上待了五年,她很黏我,我
也很喜歡她。
可惜我十六歲那年,師妹要被接回去了。
我也借由這個機會,與師傅一起去了大乾皇宮。
我跟在烏靜身邊十年,從來不知她的過往,只知她是國師的師妹,是個瞎子。
然而就是這次皇宮之行,我從大乾的皇后口中得知,十年前師傅風華正茂時,一雙眼睛突然瞎了。
那時,正是她將我接到身邊的日子。
于是我才想起,為何第一次見到她時,她一副隨時會消散在風中的模樣。
十年來,我見過的師傅的情緒并不多,大多數時候她都如死水般平靜,但在大乾皇宮中時,我第一次看見她除了平靜外的東西。
大乾皇帝與皇后吵了一架。
那天晚上,我拿著皇后叫我交給師傅的長劍找到師傅時,她正呆坐在房間,目光沒有落在實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的臉有些紅,桌上有著兩個空的酒壺。
她喝酒了。
我不知道為什么,卻覺得她看起來有些悲傷。
她問我是誰,我沒有回話,只是沉默地走到她身邊,將劍放在她手中。
師傅鼻尖動了動,眼眶紅了起來,她拉著我的衣角,讓我別走。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她也會對人露出柔軟的一面,她眸光流轉,雪色長發披散肩頭,輕顫著叫我吻她。
許是月色太動人,又或許我對她本就心思不純,所以我按她說的低下了頭,吻住了那紅唇。
不過短短片刻,她便恍然推開我,露出屈辱的表情,給了我一巴掌,叫我滾。
后來我才隱隱約約明白過來,那晚我身上用的是皇后的熏香,她許是將我認成了另一人,而那個人,是絕不可能低頭吻她的。
她和皇后長談了一夜,次日不見蹤影,只叫人給我留下一句話,讓我回去。
我回了山上,她不在。我只好回國,動用關系去找她。
我找到她時,她在女皇國一個偏僻的小城鎮,白日里出去體察民情,晚上回去,便提筆一個字一個字在紙上記錄著。
我沉默地跟了她好幾日,她還是發現我了。
她叫我走,我說我不走,我可以幫她完成她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