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恙聽得有些失神,放在袖袍中的手指收緊了些,眸中閃過些旁人看不懂的光澤,像是下了某種決定。
片刻后,她臉色平靜地有幾分詭異,她目光古怪地看著葉漉,道:“果然……”
葉漉揚了揚眉,彎唇:“果然?”
她幽幽地盯著葉漉,直勾勾地盯著她,露出森森白牙:“果然當初就應該親手把你掐死,否則最后也不會有這些事,你不僅長得和你父親一樣,就連這份討人厭惡的感覺,也和你父親一模一樣。”
葉漉嘴角的笑頓住了。
“我真是后悔,當年怎么沒親手殺了你。”南宮恙道:“像你這樣的人本就不該出生,你從一開始便是以令人厭惡的方式出現,即便長大了,也一樣令人厭惡,季太傅還養過你一段時間,你都能對他下殺手,如今見到你,我只想說幸好,幸好那時將你丟了。”
“你就沒想過為什么你命運多舛嗎?”女人的話一字一句響在她耳邊,仿佛怕她聽不清楚似的,走近她一步,在她耳邊道:“因為你生來就是不祥之人,你這樣的人,不配有人愛。”
窗外的光艱澀地滲進屋內,一片死寂中,只有那句“不配有人愛”緩緩回響,回響聲逐漸蓋過所有聲音,愈來愈大,最后“嘭”地一聲在葉漉炸開。
光影晦暗,葉漉半邊臉在陰暗下,神色模糊不清。
她將搭在自己肩上那只手拿開,從口中發出一聲嗤笑:“南宮公主是覺得說這些便會打擊到我?”
葉漉極淺地彎了彎唇,背在身后的手緊緊抓著劍鞘,因為過于用力,指尖慘白:“在你丟棄我那一刻,我們便已經沒有關系了,你的話對我而言只是耳旁風,還有,如今你是階下囚,說話客氣些,到時候死的時候也安詳點。”
南宮恙忽然笑了出來,目色一狠,抽出一旁的劍往葉漉刺去。
葉漉反手擋住,目色平靜:“你就這么恨我?”
“是。”南宮恙收回劍往她喉間刺去:“我恨那個人,也恨你,更恨那個負心寡情的男人。”
葉漉側身躲開,劍身與南宮恙的劍相擦而過,她下意識反手刺出,冷嘲道:“可是那個男人不愛你,甚至早便忘了你,不然這么大的屋子,怎的連一點與你相關的東西都找不到?”
南宮恙一瞇眼,下手毫不留情起來。
葉漉一擊將她手中的劍打掉,劍尖直直朝著她胸膛刺了過去。
“刺啦”
劍身穿破皮肉發出細微的聲響,葉漉雙眸微怔,直直地看著她:“你為什么不躲?”
南宮恙惡趣味地笑著:“弒母的感覺如何?”
葉漉便明白過來,她不過是想讓自己心中再添一道枷鎖,無論是先前的話,還是此刻的主動尋死,她的目的都是為了擊垮自己的心理。
葉漉眸中最后的波動終于消去,變成了一灘死水般的平靜,她抽出劍鋒,道:“不如何。”
血色染濕地面,南宮恙看著拔劍后頭也不回便往外走的女子,輕輕笑了笑。
她用盡最后的力氣爬到門邊陽光照到的地方,輕輕閉上了眼,她將自己藏在面具后陰暗地過了這么些年,如今終于光明正大地死在了陽光下。
她帶著釋懷和平靜,想著。
就讓她一直恨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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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漉剛走出房門,一個穿著黑袍的少女便跟在了她身后:“姐姐。”
腳下步子一頓,葉漉扭頭對那些士兵道:“進去收尸吧。”
宋楠目光微頓,瞥了眼身后,道:“姐姐殺了她?”
“嗯。”葉漉平靜地收回目光:“找到陛下了嗎?”
“找到了。”宋楠道:“陛下不知為何躲起來了,找到他時,他睡得迷迷糊糊,問公主回來了沒。”
葉漉目光閃了閃,到底沒說什么,只點點頭,邁著步子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