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有抱過小孩,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里才能抱穩,只能小心翼翼地抱緊了些。
一股香味在鼻尖縈繞,有點像是奶糖的甜香,淡淡的很好聞。
小孩軟軟的身體在他懷里拱動幾下,調整成一個舒適的姿勢,再用手臂緊緊環住他的脖子,隨后就安分地不再動。
仿佛他只是朝路邊的幼貓伸了伸手,那只小奶貓就順著他的褲腿爬到了懷里,還順勢在他懷里安了個窩。
奚厭把腦海里奇怪的想法趕出去,抱著終云晚轉身,邁著平穩的步子走下觀眾席。
還好他雖然只比終云晚大幾歲,但正是長身體的年齡,比終云晚高出不少,抱起來也不會太吃力。
剛走到籃球場外的路燈下,奚厭鎖骨處突然傳來酥麻奇怪的感覺,讓他穩健的腳步一個趔趄。
“你在干什么”奚厭黑著臉把埋在他鎖骨上的小孩拎起來,捏住他的后頸,沒敢用太大力氣。
終云晚嘴巴還在用力鼓著,軟腮微微泛紅,被拎起來才停止往奚厭鎖骨上吹氣。
他神態看起來很是無辜,抓著他的領口不松手“這里,吹吹就不疼了。”
奚厭低頭看了一眼,才反應過來終云晚說的是他肩膀上的淤青。
從他寬松的領口可以看到那大片淤青,剛才在黑暗中看不清,走到燈光下就很明顯了。
只是他沒想到終云晚會那樣做。
奚厭心底劃過一絲奇怪的感覺,松開捏住小孩后頸的手,黑眸移開視線,保持冷淡的態度
“別吹了,本來就不疼。”
被終云晚發現受傷已經夠丟臉了,他不可能再承認自己很疼。
終云晚在別人那里百試百靈的方法被拒絕,懨懨地趴在他肩膀上,不出聲了。
奚厭看不見他的表情,皺起眉毛,心想自己剛才的語氣是不是太生硬了。
懷里的小孩終于安分下來,他卻沒有感到松口氣,反而心里還有點不舒服。
一段時間的沉默后,奚厭終于找到機會開口。
他停下腳步,給終云晚指了指不遠處賣棉花糖的攤販,盡力放輕聲音“想吃棉花糖嗎”
本來以為不會得到回應,沒想到擱在他肩膀上的小臉立刻抬起來,用力點頭“嗯”
奚厭不動聲色地松口氣,把終云晚放回地上,過去給終云晚買了個大號的小熊棉花糖。
終云晚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個比他腦袋還大的棉花糖,兩只小手用力握住竹簽,探頭在小熊的耳朵上啊嗚一口,甜滋滋地彎起眼睛。
奚厭看著他滿足的樣子,心情竟也跟著好了起來,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
他帶著終云晚繼續沿著街邊走,一邊朝四周張望著。
如果終云晚是在這附近走丟的,那現在應該有不少人在找他,只要把終云晚送到那些人手中,他就能回家了。
正常來說,他應該希望那些人盡快找到他們,這樣他就不用把終云晚送到家,可以早點回家吃飯。
可在他心底深處,又隱隱不想要那么早遇到那些人。
奚厭眉頭皺起,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陰暗的想法。
在他暗自譴責自己時,衣角被輕輕扯了扯。
終云晚仰著奶氣的臉,把棉花糖舉到他面前,眼眸亮晶晶地看著他“哥哥,你也吃。”
親昵的稱呼讓奚厭一怔,隨即心里泛起酥酥麻麻的感覺,耳根悄悄紅了。
他沒有應那聲“哥哥”,只是低頭咬下棉花糖的另一只耳朵,然后飛速直起身,避免被終云晚看出他的異樣。
川流不息的馬路上,一高一矮兩個小孩慢慢走著,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長。
奚厭比終云晚高了不少,只需幾步就能把終云晚甩在身后,但他的步子邁得很小很慢,讓終云晚的小短腿也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