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堯肯定了寧宴的猜測。“第一次吸食請神香,道恩博格的手指被不知名力量斬斷。第二次吸食請神香,出現了火焰與鐮刀。”
“連我也開始同情起迷霧鎮的怪物們了。”寧宴徹底睡意全無。“會長,我們必須趕在教皇之前挖走他,絕對不能讓神啟之力與造神之人結成同盟”
“可以先接觸,但也不必急于招攬。你能明白的道理,教皇也心知肚明,但是他對蘇長夜態度曖昧似敵非友。”封堯想起教皇那堪比bug的預知力。“也許,他看見了什么東西,令人望而卻步了。”
請神香煙云繚繞,辛辣氣味巡游四方禮堂。
長時間浸沒于高濃度致幻藥,解藥快要壓不住暈眩感。不僅蘇長夜略感不適,連老博格都出現短暫恍神,他嘴巴里嚼著光輝頌詞,目光在臺上臺下來回游移。
奇怪還是有哪里非常怪異。那種有什么東西被拉下,又死活想不起來的感覺再度冒頭,再加上請神香辛辣的氣味,將老博格折磨得逐漸抓狂,胸腔里總有那么一點微癢,就像真相裙擺拂過心臟,恨不得挖開阻隔的血肉去撫平癢意,又因無法實現而急躁。
如果老博格看得見彈幕,一定會暢快地松出口氣終于有人說出了癢的根因。
賓客們的動作和主播一模一樣誒
我就說哪里眼熟,這雙手交疊膝蓋的坐姿,連小腿傾斜的角度,都完美復刻主播。
我開始祈禱了,為可憐的老鐵匠。
明明是來見證婚禮的賓客,目光卻從始至終都在老鐵匠身上。
你們記不記得,主播趁nc不在,擺放的那些骸骨
還有鈴鐺聲,這些賓客是跟著鈴鐺聲一個一個走進禮堂的。
“尊主的座駕為你引路,從今往后,你的靈與肉將去往更高深的領域。”老博格揚手,紙頁飛轉,停在最后一頁,暗紫色印記浮現,禮堂氣流回旋,四處溢散的香煙倏然凝型,四匹神俊的骷髏馬顯現。
暗紫印記彈射而出,延伸向四面八方的手臂車裂開,在觸及骷髏馬煙霧狀的軀體時,華光四散化作暗紫色盔甲,足蹬上纏繞的鎖鏈尖刺倒豎,馬鞍兩側各有一支螺旋刀片,不難想象,當這四匹駿馬發起沖鋒時,隨風而動的螺旋刀會將一切敵人腰斬。
猩紅帷幕拉開,紛紛白船粉墨登場,向它的又一任主人躬身相請。
四匹馬拱衛在蘇長夜周圍,足蹬上的鎖鏈不知何時松開,末尾摔在地上啪嗒作響,仿佛一種警告的鞭聲。
自從骷髏馬出現,老博格變的勝券在握。“你知道嗎,新娘有兩種登船方式。第一種,邁動你乖巧的雙腿,乖乖躺進去。第二種,”老博格拍了拍馬鞍。“鎖鏈替你邁動不聽話的雙腿,不過它們會粗魯一點,也許動作不太小心,拴住你的四肢向四個方向那么一拉”
“然后,少不得我費些功夫,把你撿齊了塞進去。”
蘇長夜禮貌等他說完,又端詳了一會兒老博格自鳴得意的笑臉,眉眼間縈繞淡淡的哀愁。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老博格背對賓客,緊盯著蘇長夜,忌憚道“我管你放什么屁,你是自己走,還是幽靈馬來請。”說著,拽直鎖鏈,尖刺舒展開,寒光凌厲。
蘇長夜在老博格戒備的目光中,緩步行至月亮船邊,一只腳踏上去,又停住,回望一眼目露兇光又笑容殘忍,期待著將鎖鏈扎進獵物血肉的老博格。“你會記得我嗎,博格先生。”
“什么”老博格怔住。
骷髏馬揚起的微風牽動新娘頭紗,他看起來美得不可方物,隔著一層薄薄的煙霧,目光悲憫又溫柔。“你會記得曾經殺死過的人嗎,會記得他們哀求的眼淚嗎,哪怕是午夜夢回,會想起他們的臉嗎。”
“好好想吧,老博格。”蘇長夜躺進月亮船。
四匹駿馬的鎖鏈纏住船體,隨著幾聲清亮嘶鳴,月亮船破開重重迷霧,沖向白茫茫的大門。
老博格緊跟其后,然而前路迅速變窄,月亮船在一線天之間遠去,緊接著哐當一聲,禮堂大門在他眼前閉合。
“你們在干什么,我們得護送新娘至湖心圣島,這是規矩。”老博格瞪向攔在大門兩旁的賓客。
你會記得曾經殺死過的人嗎
忽然,老博格兇惡的面容一僵,腦中靈光乍現,所有捉摸不透的斷片串聯在一起,變成一張張哀求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