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先返回醫務室。
蘇長夜已經從樓管處領到了醫務室的鑰匙,離開前他特意反鎖了大門。
鑰匙插入鎖孔,大門推開,消毒水的味道撲鼻而來。
似乎更加濃郁了。
其他兩人只見蘇長夜神色一變,大步走向右側的隔簾。潔白簾布柔順垂落,燈光在上面投下病床的長影。
蘇長夜唰地一下拉開隔簾。
確實只有兩張并排而放的病床。
衛生間狹小且一目了然,門后也沒有藏人。
韓美蕓道“你在找什么”
“有東西進來過。”蘇長夜看著辦公桌的方向,眼神明顯不對勁,進入游戲至今,第一次表現出明顯的緊繃感。
“東西”兩個字帶來一陣陰風。
“預防有人偷偷進來,我關門時夾了一根棉線,剛才開門時,棉線還在,位置也沒有變過。”
鄭虎山道“那不是代表一些正常嗎”
“不,不正常。”蘇長夜抬手,蒼白手指指向電腦椅。
韓美蕓居然覺得,他的指尖在顫抖。順著手指方向看去,辦公桌后方的電腦椅好端端立在原地,上面搭著的白大褂向他們無辜聳肩。
“白大褂不應該在椅背上,我記得很清楚,我把這東西扔在了病床上。”
其他兩人面面相覷,鄭虎山道“也許你記錯了”
人們有時候確實記不住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比如拿著手機找手機,記得關了門實際上沒關。
如果可以說服自己就好了。
消毒水的味道無孔不入,蘇長夜看著那件白大褂,衣袖掩蓋的雙手緊握成拳。
他能夠忍受廉價辦公桌表面干涸的水杯印跡和油污,但是無法容忍白大褂緊貼后背
所以才會將這東西遠遠扔開。
可是現在他回來了,端正地依靠椅背,衣擺舒展平鋪,袖管自然垂落,因為過于整齊而顯現出一絲可怕的優雅。
優雅的惡魔,可怕的夢魘。蘇長夜后頸莫名戰栗,就像有個看不見的影子正貼著他,呼吸輕輕吹拂著肌膚,封鎖在內心深處的記憶撥弄心弦,似幽靈船時隱時現。
不能回頭。
不需要回頭。
因為那東西確實不存在,早就死掉的人,怎么可能出現在他身后。
蘇長夜盯著那件白大褂,輕聲道“也許吧。”想了想,他戴上乳膠手套,捻起椅背上的白大褂塞進藥柜底層的雜物箱,然后反鎖柜門。
整個過程白大褂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無聲嘲諷著蘇長夜的神經兮兮。
藥柜里百分之九十的藥物蘇長夜都認識,掃過一眼,挑出幾瓶常見的燒傷涂覆藥,開始遲來的應急處理。
韓美蕓忙著修復碎紙片,抽空瞥見蘇長夜熟練地清理傷口,好奇道“小孩兒,你是醫學生嗎”
一名醫療兵關鍵時刻可以救人一命。
“不是,算耳濡目染吧。不過你放心,急救這方面我有些經驗。”蘇長夜不愿韓美蕓深問,道“美蕓姐,有什么新發現嗎”
說起這個韓美蕓就來氣,她雙臂兜攔,用身體蓋住拼好的部分紙塊,擋開鄭虎山的窺視,從里面挑出相對不太露骨的幾張。
“前任校醫真不是個東西,他居然在醫務室裝了攝像頭偷拍女學生”
照片里的女孩有的躺在病床上,有的是在那個狹小的獨立衛生間,有的無知無覺,有的屈辱恐懼,全都被打印在傳單一樣的a4紙。
蘇長夜順著照片的視角逆向抬高目光,病床斜后方,天花板角落處,有一塊墻皮顏色較深。
顯然,那并不單純是滲水問題導致。
蘇長夜將病床拖至下方,又墊了個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