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說說你的看法。”阿爾瓦聽見頭頂上方,主座那位如是說道。
是。3”橫臂胸前,阿爾瓦行了個騎士禮,思索稍許,斟酌道“蘇長夜并不適合圣殿,很有可能會發展成我們的敵人。”
純白絲綢手套探出紅絲絨披風,教皇以手支頜,斜倚扶手,饒有興味道“哦那么在你心中又是如何定義敵友。”
阿爾瓦微怔,這回思索的時間更久一點,方才道“一切不可渡的邪魔外道,還有養蠱為樂的曙光,都是我們必須對抗的存在。”
“所以你認為,蘇長夜屬于魔物之流。”
阿爾瓦又回頭看向水鏡,看著少年漆黑似夜的眼睛。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見痛苦、絕望、殺戮、鮮血,他是一切負面情感的宿體,毫無希望可言。”阿爾瓦純粹的藍眼睛似有悲憫。“他僅存的理智就像深淵之上的蛛絲,現在的他,全副身心都懸于這道蛛絲。誠然這孩子一直竭力于救人,拙劣地模仿修道士,以教條歸束自我,卻都是虛有其表。墜入深淵只是時間的問題,連掙扎都是徒勞。”
“以上僅是我個人粗淺的認知。”阿爾瓦又躬身行了個騎士禮,背后評價他人并不是好行為,更何況還不是好的評價,誠摯的騎士面露羞赫,道“不過,他既然得您看重,必然有動人之處,在百分百篤定之前,我會盡量以公正之心繼續觀察。”
“無妨。”教皇想起神啟的預示,意味深長道“你很快就會有機會了。”
難怪今日特意只來了他一人,來了之后就一件事情,看蘇長夜的直播。看來不久之后,他兩人就會有所交集。阿爾瓦聯想到教皇那恐怖的能力,即使身為圣殿十二騎士之一,仍是生出命不由己的無奈感。
在全知的萊昂斯圖爾特面前,無人可以保有秘密。
就在這時,頭頂又傳來教皇略帶揶揄的聲音。
“阿爾瓦,你在腹誹嗎。”
突然被點名,阿爾瓦硬著頭皮道“是。”
教皇接著道“腹誹誰”
聽出話里的玩味,阿爾瓦羞赫之色更重,煙霞燒透皮膚,因為不愿意撒謊而將自己逼入了困境,騎士垂下頭顱。“可否允許我保持沉默,教皇大人我很慚愧。”
“哈哈哈。”教皇道“請別生氣,阿爾瓦。記住這份羞愧,試著與之和解,否則,接下來可要吃苦了。”
早知結局,便再沒有看下去的必要了,教皇起身,臨走前停下腳步,又拋給阿爾瓦一個問題。
“若本性為善的人不得已行惡,本性為惡的人終生行善,又該如何定義他們的善惡。”
他并沒有期望得到回答,阿爾瓦抬頭時已不見了那道高潔的身影。
水鏡里響起惶急的敲門聲,在這瞬間,
少年已有決斷。
敲門愈來愈急。
“好燙啊,救救我”
敲門無人回應,正常人都會認為房間里無人。這時若是被鬼追殺,第一時間不去逃跑,反而執著地敲門,分明就是篤定房間里有人。
四個人的房間彼此相連,傀儡師想必也聽到了動靜,將計就計跟著鬼一起坑人。
果然,無人回應之后,敲門聲漸漸消失。
柜子外面陷入沉寂,唯有溫度還在不斷攀升。
蘇長夜一直透過縫隙觀察懸于門框的濕布,早前他確實叫了客房服務,購買了幾瓶高濃度的酒水,酒氣魚貫而入,又讓他想起了那副酒宴圖。
握著吊墜的手不自覺緊握成拳。
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蘇長夜從無聲的禱詞中睜開眼睛。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