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月明這時已經冷靜下來,能被百無一用看中的分析能力再度上線。
“不,他的意思是,我依靠平衡感這條路走不通,但是原本以為不行的另一條路,有了可行性。”舟月明墊了墊手中繩索。“絲線有兩指寬,就切不斷粗麻繩了。”
舟月明雙手喇叭狀,喊道“夜哥你放心地往前走,我知道怎么做”
“喂,你別影響到他”聞秋雨急道。
蘇長夜腳下的絲線已變成絲帶,耳畔風聲呼嘯,由深淵里的塞壬們齊聲吹奏。
每一步都有可能萬劫不復。
下方漆黑一片,那黑暗似乎還在上漲,在逼近,變成漩渦,帶動龍卷風,要將人卷下去。
“神與我同在。”蘇長夜收回目光,直視前方,胸口的吊墜捂熱了,生出一團溫柔的火苗,火光庇佑著狂風中的身軀,亦照耀前路。
又走了約兩分鐘,朦朧光影浮現,猶如暗海里的燈塔。
再近一些,蘇長夜看清了。
那是對岸的燈光,懸崖上矗立著一座雕花大門,燈光來自大門兩側的壁燈。這種門蘇長夜在度假酒店看到過,安裝在一樓的復古舞廳,仿造中世紀的風格,繁瑣、奢華,上面的印花、浮雕就像貴婦人層層疊疊的舞裙。
不同的是,舞廳大門雕刻著浪漫至極的玫瑰,眼前的這扇大門,玫瑰變成了眼睛。
懸在蘇長夜心口的眼睛,嵌在門上,注視著他。
密密麻麻的目光,擁擠不堪的視線。
風聲在怪叫,詭異凄厲,扯著蘇長夜的耳朵,驚聲尖笑。
又是這一招,蘇長夜冷笑。
油畫里的事物因人而異,在他們進來時小弗蘭克不見了,但是繩索打的結還完好。他們也沒有進入油畫的動作,而是被黑泥淹沒。蘇長夜猜測,他們的身體還在黑泥里,黑泥類似某種介質,將所有人意識連接。
眼前所見未必真實,是油畫想讓他們看見的,內心的映照。
再中計一次,他不如直接摔下去向神明以死謝罪。
壁燈搖曳,黃澄澄的銅環把手缺了一塊,仔細辨認,是暗紅色的血跡落在上面。
大門距離懸崖很近,人站在上面轉身都危險,兩側更是被石壁限死,位置如同凹陷下去的玄關。
這有限的空間不見傀儡師蹤影,他極有可能先一步進了門。
蘇長夜一邊穩定重心,一邊觀察四周。上下左右都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如果黑暗深處暗藏殺機,對于玩家來說根本無解,就算是傀儡師也幾乎不可
能抵達對面。
目光回到大門。
壁燈似乎更亮了,大門上的眼睛灼灼生輝,眼神逐漸聚焦,如有實質,就像一個個匯聚陽光的放大鏡。
蘇長夜猛然一驚,身體傾向絲線。
“轟”
金光射出眼睛,擦過蘇長夜揚起的發梢。
淵底的黑暗迫近,蘇長夜雙手抓住絲帶,身體完全懸空,僅靠雙手支撐吊在半空。十幾道光束從上方穿過,消失在深淵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