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把書倒扣在茶幾上,冷聲詢問“聽你哥說,你又找了個男朋友”
糟糕,上來就興師問罪。
看來原主和他爸的關系也不怎么樣,這倒是和穿書前如出一轍。
江遲喜歡讀工科,江父卻一心想讓江遲學工商管理,高中畢業報志愿時父子二人就已然決裂了一次,好在后來江遲還算爭氣,保研直博,學業有成,勉強堵住了江父的嘴。
這個世界的原主還是讀得工科,成績卻一塌糊涂,與江父的關系只會更差。
江遲不知道這事該怎么解釋,出于謹慎考量,穿書的事以后還是少提為好,尤其是在父母面前。
大哥、父親都和原先的一模一樣,只當還在原先的世界好了。
江遲想了想,迅速找到一個切入點。
江遲問“爸,秦、季兩家聯姻的事,您聽說了嗎”
這句話問得很巧妙,既能把話題岔開,又能打探秦家到底有沒有來江家告狀。
江父頷首,神色平靜,看起來不并知道自己兒子在婚禮上扛走新郎的事。
江遲松了口氣,又問“這事您怎么看”
江父緩緩開口“本來就挺荒唐的,不成也在意料之中。”
江遲倒沒料到父親會這樣說,訝然道“意料之中”
江父久經商場,看事情從不看表面。
旁人只看見秦晏年紀輕輕重權在握,而江父深諳權力傾軋斗爭,知曉事情表面越是花團錦簇,內里越是混亂艱辛。
秦晏年幼喪母,若是父親靠得住,怎么會小小年紀遠走國外,還放下國內的公司不管,舍近求遠,一門心思發展海外產業。
好容易回國,又不明不白定了這門親事。
又是沖喜又是娶男妻,聽起來倒熱鬧,其實全是笑話。
蘇筱晚那些伎倆雖然高明,又怎么騙得過豪門圈那些太太呢
江母念叨了好幾回,說以季瑜私生子的身份,就是嫁給他不學無術的二兒子都是高攀了,秦晏作為秦家家主,這么一樁婚事橫在身前,何異于平添笑柄。
真是如人飲水,秦晏身居高位,其間冷暖還真難說清。
江父長嘆“哪里有一家之主的婚事聽后母安排的,難為秦總一直生活在國外,想必是呆在國內還不夠煩心的。”
江遲宅斗經驗基本為零,自然看不懂這些彎彎繞繞,從沒思量過秦晏和季瑜的根本矛盾到底是什么。
聽江父這樣分析,江遲第一次嘗試在秦晏的視角上看這件事,倒發現了從前許多被他忽略的細節。
江遲恍然大悟,不由感慨一句“原來如此。”
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場陰謀。
兩位主角會走向悲劇,仿佛是命中注定的。
聯姻完全并非兩位主角的意愿,俱是被迫安排,主角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主角攻心懷芥蒂,屢屢試探,致使彼此初始的影響就都不怎么樣。
兩位主角身份地位不同,所思所想也不一樣,一個私生子,一個家主,兩個人考慮問題的角度天差地別,得出的結果也當然不同,他們又太年輕了,既沒有戀愛的經驗,也沒有調和差異的能力,矛盾累積越來越深,最終走向悲劇。
就像把兩個不同規格的拼圖硬拼到一起,最后的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
除了兩位主角本身,婚姻更是兩個家庭的結合,偏偏秦、季兩家家長都各懷鬼胎,不僅不能為這段婚姻起到任何正向作用,反而相互勾心斗角,使得一段本就緊張的關系加速崩盤。
“看來他們兩個本來也不合適。”江遲說。
江父舉起茶盞,輕輕吹去浮沫“要是能選,誰樂意娶男妻呢”
江遲“那婚禮上的事,秦家后來怎么說”
江父回答“都說秦總醒了,婚事延后再議,但也沒誰真見著他。有人說秦總不滿這門婚事,已經離開了國內;也有人猜測說秦總根本沒醒,這都是秦家的障眼法;還有人說秦總逃婚了總之說什么的都有,真真假假,誰也說不清究竟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