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不露聲色的眼淚曇花一現。
第二天太陽升起,秦晏又變成那個無堅不摧、殺伐決斷的秦總。
面對自己生母死因與生父的罪行,他的表現近乎冷漠,仿佛只是在處理一件無關緊要的程序性事宜。
他是受害者的兒子,也是犯罪嫌疑人的兒子,但他卻不得不跳出這雙重身份,極其客觀地去解決因此事而引發的一系列連鎖反應。
真相是世間最鋒利的刀刃,它殘忍地斬斷掉秦晏在世間的最后一絲親情。
秦晏委托了刑事領域最頂尖的律師作為代理人,替他處理有關秦文海案件的全部事宜。
在媒體的采訪中,秦晏的回答也過分理智。
在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中,秦晏都不得不將所有精力都放在公司上。
從事發當日到今天為止,一個星期過去了,秦晏甚至沒有和秦文海見過面。
誰也想不到,他們之間的最上一次見面,還是在過年的時候。
檢察院批捕秦文海的當天,秦文海強烈要求見秦晏一面,能否獲得兒子的諒解對他的量刑建議而言至關重要,可無論秦文海找了多少人當說客,秦晏的回答都只有兩個字
不見。
秦晏這段時間極為繁忙,沒有一刻鐘可以用來傷心與難過,甚至沒有時間來怨恨什么。
然而怨恨這個詞,本身就距離秦晏很遠。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秦晏按部就班地處理這所有公事、私事,仿佛在用冷漠的態度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就算是泰山傾倒,日月倒懸,該上班也還是得上班。
人活在世上,從來就沒有真正的自在。
這是秦晏接手秦家以來最大的危機。
既然從祖父手中接過了家族的重擔,那他就再也沒有退路,無論多難,秦晏都會咬緊牙關走下去。
江遲不是很懂公司里的那些事,每日只見來一撥又一撥的人來秦宅議事。
秦晏端坐在主位上,恍若一尊堅不可摧雕像,冷靜地解決一個又一個麻煩。
凌晨一點三十分,秦晏結束了今天的最后一場會議。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秦晏還坐在會議室,手握鋼筆算著什么。
這些數據涉及商業機密,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秦晏不放心交給其他人,只能自己一筆筆核算。
江遲走到秦晏身后,低頭看了一會兒,忽然說“我給你算,你先洗澡去吧。”
秦晏筆尖一頓,回頭看向江遲。
江遲坐在秦晏旁邊的位置上,拿過一張白紙,寫下幾串數字“刨除10的管理費、8的利潤、6的稅費以后,把成本和具體項略分別帶進三組時間段算一遍,再用預期盈利反推,最后套出底價范圍,是這個意思嗎”
秦晏捏了捏鼻梁“和理科生打交道就是簡單。”
江遲拿過秦晏的草稿紙,接著往下算下去“去洗澡吧,季瑜給你做了飯,還在廚房
熱著。”
秦晏表情空了一瞬“季瑜他怎么來了”
江遲笑著搖搖頭“他也是人證啊,被叫來做筆錄的,上午就到了。”
秦晏站起身,長時間久坐,腿都有些酸麻,他扶著桌子伸了伸腰“我怎么不知道”
江遲算數很快,和秦晏說話的同時手卻不停“你都忙暈了,哪兒有心思關心旁的事今天除了去洗手間,我都沒見你都沒離開過會議室。”
秦晏問“他做檢測了嗎沒事吧”
江遲回答“做了,也是毛發檢測,沒什么問題。”
秦晏點點頭“那就好,不知道我爸給他下得什么藥,不是毒品就好。”
江遲漫不經心道“可能就是普通的壯陽藥吧,萬艾可、海狗丸之類的。”
秦晏忍不住彎了彎眼睛“你還挺懂。”
“略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