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啞著聲音,應了聲“好。”
少年時光總是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江遲高考的那年夏天。
彼時江遲十八,秦晏十六。
江遲走出考場,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秦晏。
十六歲的秦晏模樣出挑,身姿挺拔,帶著幾分少年人特有的高挑清瘦,只站在那兒就格外打眼,引得同考場出來的少男少女頻頻看過去。
“你怎么來了”江遲心中驚喜,快步走過去“大熱天的,在這兒傻等干什么,怪熱的。”
秦晏站在樹蔭下面,環視周圍一圈“這不都是接孩子的嗎”
江遲抬拳去捶秦晏肩膀“想當我家長也行,穿條旗袍來看看,給我來個旗開得勝。”
“我可是聽好幾個考生說今年英語作文難,想幫你旗開得勝”
秦晏抬手直接在胳膊下比劃了一下“得把叉開到這兒才能護得住你。”
江遲把書包往肩上一挎,另一只手攬住秦晏肩膀“晏晏弟弟,你怎么跟洪子宵學得越來越貧,還開到胳肢窩,你直接別穿多好。”
秦晏跟江遲往外走“晚上我請你們吃飯,方思折去接洪子宵了。”
江遲嘖了一聲“你請我吃就行,請他們干嗎方思折去國外留學不參加高考,洪子宵數學考試都沒去,算來算去就我一個正經考生,你請我就行。”
秦晏眼含笑意“考生是考生,正不正經就不知道了。”
江遲腳步一頓,轉頭看向秦晏,問“我怎么不正經了”
周圍同行的全是剛結束高考的考生,一個個歸心似箭,見前面的人忽然停下,沒有耐心等待,紛紛越過二人繼續向前。
他們與萬千人潮擦肩而過。
學生們嘻嘻哈哈的笑鬧比六月的蟬鳴更吵。
下午五點,夏日暑氣還未散去。
白亮的日光透過樹葉,在地上留下一塊塊耀眼的光斑。
秦晏眉眼如畫,氣質冷清,像是塊寒山冷玉,與熱鬧的人群和繁盛的夏季格格不入。
毫無緣由地,江遲心跳開始發生變化。
對于高考的緊張延遲48小時,等到考試結束,江遲才口干舌燥、心慌意亂。
他喉結滾動,又問了一遍“我怎么不正經了”
秦晏眉梢輕揚,詫異道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怎么還較真了”
江遲反手往書包里一摸,掏出瓶水喝了一口,勉強壓下胸腔內不知所起的悸動“沒什么,忽然有點心慌。”
秦晏把江遲手里的東西接過來,順便探了探江遲微濕的額頭“你出了好多汗,不是中暑了吧”
江遲搖搖頭“沒有,寫英語作文寫的,汗流浹背。”
聞言,秦晏輕笑一聲。
正好他也有點渴,就擰開手里的礦泉水瓶喝了口水。
秦晏仰起頭,修長脖頸上的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滑動。
江遲和秦晏相識五年,關系不是一般的鐵,別說是喝一個杯子的水,就是一起睡覺洗澡也都很尋常。
秦晏雖然矜貴又嬌氣,但他從來不嫌棄江遲,江遲也一直把秦晏當親弟弟寵。
可今天不知為何,看見秦晏自然而然地喝他的水,江遲又開始心慌胸悶。
他大腦缺氧,好像怎么呼吸都喘不上氣來。
江遲捶了捶胸口,心想,我不會真中暑了吧
高考考點附近封路,秦晏的司機把車停得很遠,兩個人就沿著林蔭道慢慢往外走。
夏日燥熱,那條林蔭道長到宛如沒有盡頭。
他們就這樣并肩走過去,將蟬鳴和人聲都留在了身后。
可直到拐出林蔭道,江遲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為何心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