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死了。
昭華長公主得到消息后,頭發都沒梳,披頭散發,連夜從公主府趕往鎮北王府,踹開大門時,看見的就是一具躺在床榻上的冰冷尸體。
侍從面容悲慽,正在給裴珩擦拭血跡,收斂儀容。
“王爺本就因為中毒需要日日用湯藥吊著,這幾日身體漸好,今夜側妃前來伺候,說是自己熬了一味甜湯,親口喂給王爺飲下,卻不想湯中下了劇毒。”府中的侍從跪在地上,語氣沉重,“待我等發現時已經遲了,不等請太醫過來救治,王爺先咽了氣。”
長公主站在房間內,空氣中有濃重的血腥味,她蹙著眉頭緩行兩步,湊至裴珩床側查看。
青年靜靜躺在床榻上,蒼白無色,他眼角還有未擦干凈的紅,脖子上也都是沾染上的血沫,床側的水盆已經被染成赤色。
可見中毒時吐了多少血。
出乎意料的,看見自己的兒子死在此處,昭華長公主面上沒有半分悲慟,十分冷靜的上前,抬手按在裴珩頸側,脈搏全無,渾身冰冷,肌膚僵硬,確實是死人的身體。
她盯著床榻上的尸首沉默良久,細長紅艷的手指尖戳向裴珩側臉,不知琢磨了多久,緩緩直起身子,轉身出了大門,冰冷道“攝政王中毒的消息還有多少人知道”
侍從低頭,“我們并未將消息外傳。”只是傳不傳也沒什么意義,長公主不也第一時間趕過來了嗎
“葉一純呢”她看著床榻邊跪著的青年,輕聲開口。
“首領不在金陵,前幾日漠北異動,他受王爺指示,先去了北漠查看敵情。”侍衛頭也不抬,一板一眼的回答。
長公主最討厭這刻板模樣,起身道“將謝歲押過來。”
房間內一片死寂,無一人應答,她隨即反應過來,而后怒道“讓他跑了廢物一個瘸子都看不好,養你們有何用去查將那賤人帶回來給我兒殉葬”
說完,昭華長公主大袖一揮,行色匆匆離開王府,金紅的衣袍轉瞬隱沒在長夜之中。
房間內,暗衛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死主子,默默把盆子里的血水倒了,從窗格處探頭,大聲道“取冰來,天熱,要臭了。”
當夜,蕭家大門被人敲響,昭華長公主趁著夜色采訪蕭家,隨后禁軍出動,以有刺客刺殺皇帝為由,圍了金陵城。
翌日,朝陽初升,小皇帝罷朝。
長公主以皇帝受驚,需擇伴讀為由,召集朝臣家眷,凡五品以上官員,家中嫡子盡數送入宮中,供皇帝挑選。
浩浩蕩蕩,堪比選妃。
一時間,連科舉舞弊案都給壓了下去,輕輕放下。國子學內被軟禁的士子,回家的回家,無地可住的便暫住國子學,至于那些高管的孩子,有一個算一個,全部入了宮內。
寧靜了幾個月的皇宮頓時熱鬧起來,每天都有人哭爹喊娘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