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謝歲雙手環胸,目光毫無波瀾。
“打個賭,我們死后,你也活不過三天。”言聿白將頭埋下去繼續吃東西,“我勸謝郎君也多用些吃食,說不定就是最后一頓了。”
謝歲笑了,他上前兩步,坐到言聿白面前,舉起酒壺喝了一杯,“說的有理,可惜言小公子你猜錯了一件事。端王不會殺我,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允許西北叛軍忤逆犯上。裴珩是反賊,為反賊說話的是什么自然也是反賊。”
謝歲抬起手指,比在脖頸上輕輕一劃,“端王弒殺。待王爺榮登大寶,只會將他們殺了,西北軍怎可落入他人手中。屆時不服者殺之,有諫者殺之,將朝廷不滿的人血洗一遍,夷三族,滅九族,自然也就無人再敢反抗。”
言聿白嘴里的肉一下子就不香了,他看著昏暗燈火下,謝歲俊秀的側顏,忍不住開口道“如此惡主,你就不怕他殺你”
“那就看我的活命手段了,不是嗎”謝歲撐著頭,眼中滿是笑意,“先帝不就是如此對我謝家如今換個皇帝,我謝家逃不掉的命,其它世家自然也別想逃過。”
言聿白訕訕道“謝郎君,你這個想法,就有點偏激了。”
“有嗎”謝歲摸了摸下巴,“其實還好吧,弱肉強食,待我主攻破金陵,放心,很快會送傅相下去,叫你們親人團聚。”
瞥了一眼草堆后不言不語的傅郁離,謝歲嘆息,“其實你們本可不死,倒是我低估了傅相。都說虎毒不食子,傅相卻是完全不為傅大公子著想,說是傅家不差這么個兒子,讓王爺將你殺了就殺了嘖,真是可悲可憐。”
傅家是清流世家,對于他們而言,名聲遠比一個兒子重要。傅郁離確實是小輩里最出色的,只是在家族名譽前,他的命算不上什么。嫡子死了,還有旁系,過繼就是。
不過前提是端王打不下金陵。
看傅老狐貍這樣子,大概是篤定端王拿不下金陵,所以連談判的機會都不給,一口回絕。
謝歲摸了摸下巴,他是早知道端王這個不成器的難成大業,就是不知道朝廷如今是怎么想的。如今能扛事的好像也就一個蕭家,他們也真不慌啊。
謝歲雖然討厭傅郁離,對他卻沒什么殺心。畢竟是主角,命硬,沒那么容易死。況且傅郁離雖然是個討厭鬼,但確實有幾分能力,現在死了比較可惜,還是留著讓他以后在朝廷里忙活吧。
不過救人歸救人,罵人也是要罵的。最好能將傅郁離氣個半死,不然對不起當初胭脂山內傅郁離奚落他的那句賤話。
將牢門鑰匙悄悄落在稻草堆里
,謝歲抬手將一杯薄酒一干而盡,對著面前的言聿白拱手,“言小公子,這賭在下就應承下來,但看三日后,你我能否閻羅殿里相見了。”
說罷,謝歲撐著竹竿去拿墻壁上的燈籠。
昏黃的燈光隨著他的動作晃動,謝歲拿著竹竿,轉身的一瞬間,燈火照亮了隔壁的角落,那新添的囚犯,一身灰衣,發絲高束,面壁似的依舊看著墻壁,動作僵硬,不肯移動一分。
謝歲稍稍頓住。
他記性一向很好,那不是端王府里的那個姓方的,將他按進水里的幕僚么謝歲最近確實沒在宴會上見過他,還以為這人看不慣端王的所作所為,所以不屑與他們來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