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緊自然是不可能抱緊的。
謝歲被裴珩拉上馬后,大概是殘留毒素問題,又或者是一天一夜未睡,還是殺人逃命跑的實在太累,總之,他靠在對方懷里后,腦袋不由自主的一垂,靠在裴珩懷里徑自睡著了。
冰冷的鐵甲帶著夜間寒露和血液的腥氣,兩耳的沖殺聲也沒能將謝歲從夢中喚醒,他眼皮一合,人就失去了知覺,坐在馬上仿若躺在鎮北王府那張鋪了鴨絨的軟榻上,將整個臉埋了上去。如果不是裴珩發現不對把人護著,謝歲差點被馬顛下去。
裴珩一看人腦袋軟溜溜側著,當即被嚇了個半死,手一按,發現謝歲身上全是血,以為他被人捅死了,搖晃了好半天,才發現這人還在喘氣,湊近聽甚至有點細微的鼾聲。
裴珩“”見過離譜的,沒見過這么離譜的別人是醉臥沙場,他這是酒都不用了,倒頭就睡,果然年輕人就是瞌睡大是吧
晨光熹微,謝歲的臉貼在裴珩胸口,被甲胄壓出幾道紅印。墨色的長發有些松散,額發垂至眼尾,貼在白皙的臉上,顯出幾分異樣的恬靜。
裴珩盯著他的側臉發了一瞬的呆,隨后回神,苦哈哈將人攬抱著,殺出一條血路。
算了,睡就睡吧,也不是不能護著。
謝歲躺了一整個白天。
睜眼的時候只覺得眼皮沉重,背也疼,腿也疼。
動了動手指頭,謝歲坐起身,發現自己躺在軍帳內,身上的衣裳已經換了,肩頭的傷口也被處理包扎好。麻痹感完全消退,就是腿上多了一些擦傷,從床榻上爬起來,謝歲撿起旁側疊好的衣袍穿上,顫顫巍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一口涼水灌下去,干的冒煙的喉嚨有所舒緩,理智和記憶也隨之涌上來。
他記得自己殺了端王,從馬車上滾下去,被人追著砍,隨后援軍來了,裴珩把他提上了馬是了,裴珩死了那么久,終于回來了。
當初他與裴珩商量,裴珩去西北調兵,自己則此處周旋內應,傳些消息。如今端王已死,叛軍不成氣候,朝中那些心懷異心之人應當也被抓了出來。
他此次幫著裴珩達到目的,又誅殺端王有功,不說升多大的官,但無論如何也該有些封賞。原文之中,也寫過端王叛亂一事,此案之后,裴珩成了朝野上下唯一的親王,將政敵掃蕩一空,權侵朝野,徹底把持朝政。不說往后,裴珩現在確實是一片坦途,是個穩妥點大腿。
只不過到時他該向裴珩要些什么,還得再想想。要求不可太高,但也不能讓他打白工。
營帳外人影來來去去,謝歲稍稍歇息了片刻,忽然想起來方翥和丹宿。
雖然他們三個各自心懷鬼胎,但畢竟是一起干活的,況且這兩位確實幫了大忙,算得上是一個棄暗投明,里應外合,現在叛軍大潰,兵荒馬亂的。可別被抓起來當叛軍砍了。
謝歲扶著矮桌起身,下意識去摸他的小竹竿,手指落了個空,他才想起來,自己的拐杖
早丟了。
顧不上自己儀容不整,謝歲一瘸一拐撩開布簾,外頭火光烈烈,守衛的兵士一身玄甲,看著忽然冒頭的謝歲有些詫異,沉默片刻后,忽然大喊一聲,“參見王妃”
中氣十足,聲若洪鐘。
謝歲“”沒忍住后退半步。
守門的兵士兩眼發光,卻已經飛快朝旁側的同伴吩咐,“快去叫王爺,讓他放心,王妃終于醒了”
不等謝歲說話,其中一人迅速跑開,邊跑邊喊,“王爺殿下王妃醒啦您快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