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偏巷,燈火晦暗,蕭鳳岳臉沉在陰影里,讓人看不清表情,他依舊按著謝歲的肩,手勁越發重,幾乎能夠聽見骨骼被壓迫時的咯吱聲。
林雁放在他肩頭的長刀亦然施力,刀刃割破衣裳,陷入血肉,他肩側的衣裳被深色的血跡浸沒,蕭鳳岳像是渾然不覺,他四周的兵士們抽出武器,行成一個包圍圈,將謝歲等人堵的嚴嚴實實。
氣氛凝滯,一觸即發,仿佛下一刻就要捅過來血濺當場。
謝歲施施然看著蕭鳳岳,面上沒有一絲痛色,還是保持著世家一貫的體面,皮笑肉不笑道“蕭大人,您的手重了。”
此時耶律烏恒也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嚇得,已經暈了過去,謝歲單手扶著,身體被他的體重帶的些微傾倒,一副弱不可支的模樣。
“事關使臣生死大事,一時著急,得罪了,還望王妃海涵。”蕭鳳岳輕笑一聲,又擺出了日常那副隨和的模樣,他松開鉗制謝歲的手,后退一步,讓開道來,“事關兩國邦交,耶律殿下切不可出事,還需盡早帶去救治才是。”
“我知道。”謝歲一臉誠懇,“蕭將軍放心,王府有神醫,區區皮肉傷并無大礙,如今刺客流竄,人心惶惶,您還是快些去抓刺客罷。”
“這王府今夜可是要將人帶走”蕭鳳岳臉上堆了個笑,語氣為難,“不知是王爺的意思,還是王妃的意思”
“漠北與王爺向來不對付,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影響王爺清譽。當然,王妃今日若非要帶人走,在下一個小小的都尉自然攔不住。只是明日朝堂若是有人不分黑白參我,還望王妃在王爺面前替小人美言幾句,不然怕是要吃掛落。”
“至于后面兩位大人,雖說我這項上頭顱不值幾個錢,但當街行刺朝廷命官,傳出去怕是也不太好聽吧”
他一臉無辜,抬起雙手,身后原本劍拔弩張的侍衛見狀,亦是讓開一條道來。雖不言語,但臉上憤憤不平,大有狗仗人勢,攝政王以權壓人,太過猖狂的意思。
謝歲給了個眼神示意林雁放開蕭鳳岳,將耶律烏恒沉重的軀體交給對方,他動了動生疼的肩,笑道“那是自然,蕭將軍放心,明日定然問清楚幕后主使,也好快些結案。”
“唉,這殺千刀的缺德鬼,也不知懷了什么壞心思,這么好的夜色用來殺人越貨,全讓刺客毀了。”
謝歲甩了甩指尖上沾著的血,同蕭鳳岳擦身而過,夜風卷著血腥氣,與風同來的還有一句幽微的嘲弄“說起來方才耶律烏恒還沒暈,他倒是機靈,對我說的刺客是誰來著,啊,好像是姓蕭”
蕭鳳岳“”
一陣風過,只聽得兩聲甲胄輕響,他猛然抬手一爪,勾向謝歲后頸,說時遲那時快,葉一純抬手格擋,兩人飛快過了數招,蕭鳳岳幾次抽刀不出,干脆棄了長刀同他肉搏。
四周侍衛大驚,直接沖上來幫忙,到底還是記得在街上,沒敢當街殺人,只是一群人開始亂斗,噼里啪啦打作一團。
好歹還有理智,不敢打他8,謝歲讓人群擠去了邊角處,只能在旁側吶喊助威。
他看見有人鬼鬼祟祟去偷襲林雁,不過被三下五除二解決掉。林雁一臉困惑,不懂謝歲為什么要去挑釁。
謝歲比了個手勢,示意讓他安心,片刻后,葉一純以一當十,侍衛倒了一地,蕭鳳岳被掀翻在地,鼻血長留,他抬手擦掉血跡,呸了一聲,狼狽道“王妃今日是故意同我過不去了”
謝歲正在啪啪給葉一純鼓掌,聞言笑道“哪有蕭大人您可別惡人先告狀。莫非方才伸手不是為了打我,是要請我吃酒了”
蕭鳳岳臉色鐵青,他哈了一聲,抬手擺開架勢,“不敢,謝二公子身邊臥虎藏龍,有貴人相護,你的酒我可喝不起,方才不過想例行詢問,倒挨上一頓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我有仇呢。”
“不然您現在問”謝歲摸著下巴,眉眼彎彎,“蕭大人,方才耶律殿下昏迷前,向我吐出一個人名,那名字聽著耳熟的很,定是我相識之人,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嘶,叫什么來著您多問問,我定然就說出來了。”
蕭鳳岳“”
他驚疑不定地盯著謝歲,心頭涼了半截,但拿不準對方此刻到底在想什么,呵了一聲,嘴硬道“謝歲,你如今的話還有人敢信嗎誰知道你能攀咬到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