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無力時,連控制手臂都格外艱難。
寧楓隱約看到了對岸的人影,本能便松了口氣,白狼側躺在潮濕的灌木叢中,身形漸漸縮小,最終化為青年模樣。
暗銀發絲散亂的蜿蜒在修長的脖頸,散落的一縷正自肩頭緩慢的滑落到潮濕的碎葉中,皎皎月光鋪展,青年瑩潤白皙的肌膚滿是斑駁暗紅的血痕,強烈的色彩對比簡直觸目驚心。
小孩急得直接變回團雀飛了過來,比渡河的兩位快了一些,當他看清這一幕,幾乎是飛撲到青年身側。
“老大”小孩臉色蒼白,踉蹌著跪坐在地,想要伸手觸碰,又怕給對方造成二次傷害。
剛過河的女孩也顧不上自己渾身滴水,面色凝重的來到青年身旁,仔細觀察后拍了拍小孩的背,“眼淚憋回去,不是他的血。”
方辰肩膀還有些不便,慢了女孩一步,眼下直接充當了勞動力,摻著青年的手臂站起。
寧楓晃了晃昏沉的頭,還不忘聲音虛弱的叮囑,“獵物,搬回去。”
“好好好,你先回去休息。”女孩走在另一側,同樣將青年手臂扶到肩膀,余光瞥到一抹深色的液體順著青年骨節修長的手指緩緩滴落。
寧楓勉強走出兩步,眼前忽然天昏地暗,完全失去意識前,他只聽到了女孩似乎從遠方傳來的驚呼聲,“寧楓,你流血了”
炭火熾熱燃燒,蒼青山脈后的天際已微微亮起稀薄的紫光。
白狼本就是夜半歸來,幾人為了處理那兩大一小的獵物又幾乎忙了大半夜,如今估摸著是凌晨時分,這才剛剛歇下。
山洞中,巨大的白狼依舊蜷縮著身體,略有些凌亂染血的皮毛隨著他平穩的呼吸一起一伏,黑白小熊與他靠在一起,同樣睡得香甜。
“不用盯著他看了,應該是被植物劃傷的,他還自己找了藥草處理過,看傷口的情況也沒毒,就只是昏睡。”
女孩說著,邊從藤筐邊上刮下有些凝固的蜂蜜送入口中。
她已經將那一塊塊滴著蜜液的蜂蜜蜂巢用水嫩的大片綠葉包了起來,只是藤筐上還沾了一點,她舍不得洗掉,就用手指抹出來吃掉了。
小孩依舊滿臉緊張的看著白狼,絲毫沒被安慰到,只是敷衍著點了點頭。
“先去休息,明天還得靠你做熏肉呢。”女孩哄他去睡,小孩最初不是很想,誰知女孩又緊跟著幽幽道,“不及時處理成熏肉的話,就又會壞掉了。”
“”小孩噌的站了起來,立刻變回團雀落在黑白小熊旁邊,過了一會,又慢吞吞的挪動小腳,墨綠的羽翼微微舒展,靠在了白狼身上,這才不動了。
炭火燃燒,暖意融融,確認對面那三團毛絨絨都睡著了,女孩看向一旁完全沒有睡意的方辰,好似隨意一問,“糯糯多大了”
方辰愣了一下,提到女兒,他臉上便不自覺的帶上了笑意,“六歲了。”
“看到白狼受傷,你似乎很驚訝。”女孩控制著木棍把炭火撥弄開,再隔著葉片,將裝著燒開的水的鐵盒取出來,淡淡道。
“這幾天的相處很愉快,所以我想告訴你,沒人是不會受傷的,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有可能在明天死掉。”
“你是個好父親。”
“但是,如果你希望糯糯活下去,就要讓她接觸這里的一切,保持獸形并不能解決問題。”
“不然你死掉的那天,她也會死。”
方辰身體微震,驚愕的看向女孩平靜的側臉,他張了張口,一時竟呆愣的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