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配整齊的高大人影自分亂的草叢中緩緩站起,被通感手套貼肌膚包裹的手指可見修長,隨意撣掉了身上的雜草碎葉,又在原地凝望著巨樹森林的方向站了許久。
距離上次見到白狼,已經三天了。
司南其實不大相信什么“下次見”,他認為白狼應該只是將他看做了一個普通的、物種上的同類,分開后,或許白狼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只是,除了管理麋鹿的時間外,司南幾乎全天游蕩在森林邊,每當他問起自己為何不在鹿群邊休息,心底都會自然的找到借口,比如,反復高熱需要水潭降溫。
而這一晃,就是三天。
剛剛司南只是在身體稍有好轉后拍攝一些自己入鏡的環境圖片,充當任務記錄圖影應付檢查,完全沒想到白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探索者的裝配繁重瑣碎,解除時一定會有聲響,白狼的五感何等敏銳,司南只好就地隱藏,也就注定了黑狼無法出現的結局。
看著白狼多次仔細探查還是一無所獲的失落模樣,司南其實也有所動搖只是見一面而已。
可很快,他又會想起自己之前的決定。
只用獸形偶爾見面,應該產生不了多大影響,但是人身見面還不到時候,畢竟,如果司南不出現在白狼的生活中,那么嚴寒季到來前,白狼都是絕對安全的。
當然,最現實的原因其實是司南在白狼眼皮底下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脫去這身繁瑣的裝配,便只能看著白狼被其他聲音吸引而離去。
今天是晴日第六日,只剩下兩日,八日安全期限就要到了,到時雨期隨時可能到來,也就代表,司南隨時都有可能被基地召回。
那樣下次見面,不知在何時了。
前路仿佛被濃霧籠罩,踏出的每一步都是未知,或許當下就會踩空,墜落幽暗的深淵。
銀灰頭盔映著日光,下頜線條繃緊的男人緩緩嘆了口氣,拉開了腳邊的工具包,指尖在頸側輕按,頭盔應聲解開鎖扣。
敞開的工具包先是接住了鐵灰色的頭盔,散落成串的設備裝配,然后是隨身的配件包裹,急救物品略顯笨重的隔離防護服,以及最后那件輕薄的貼身減壓衣。
高大英俊的黑狼甩動著蓬松油亮的毛發,前爪踩著柔軟的草葉,適應著身體的轉變。
黑狼垂首用鼻端將自己的裝備小心的塞入包中,再用尖牙試探的咬住拉鏈,輕輕拉扯合攏,而后將工具包的背帶銜在口中,修長的四肢從踱步小跑,漸漸變為大步奔跑。
他將工具包藏在一處隱蔽的石縫中,林中飽含怒意的狼嘯傳來,黑狼抬首看去,雙目銳利如幽藍寒冰,毫不遲疑的扭身,大步跑入仿佛蘊含著無限危險的昏暗密林之中。
這么巨大的白狼,竟然也是獸人
怎么可能他可從來沒見過
鬃鋒張口就要否定,卻眼看著白狼微微低頭,目光明顯是在觀察女孩身上的傷痕。
竟然真的是獸人。
鬃鋒緊張的咽下口水,臉色變換,那種來自本能的恐懼被漸漸壓下,仰望著白狼的目光中摻雜上復雜的色彩,生死時的怯懦又被很好的掩藏起來。
他并不將金子拒絕的話語放在心上,弱者從來就沒有權利說話。
鬃鋒被人從地上扶起,驚駭的情緒平息后,他惱怒于白狼竟然給他下馬威,推開想要繼續攙扶他的狗腿子,走向白狼。
剛靠近些,白狼獨屬于猛獸的威懾感就讓鬃鋒臉色發白,身體也不自覺的在發抖,他只能停下腳步,默念這也是獸人,張嘴就還是高高在上的欠揍語氣,“你是她老大那就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