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山部落的新任族長帶著幾個父親生前的心腹,一起搬著切割好的肉塊,腳步虛浮的穿過巖洞,回到大家聚在一起的山洞里。
看著蜷縮在一起干瘦到幾乎脫相的族人們,巖羿這個族長的表情卻很木然,像是無情的風雪剝奪了他的感知,又像是被抽走了靈魂,只剩下一具空殼。
巖羿能看到還有些力氣的族人從地上爬起來,渴望的看著他們幾人帶回來的肉塊,眼中的光在昏暗的火光照耀下宛如野獸。
大家都激動于巖羿真的帶人一天就狩獵到了獵物,但他們已經沒有別的力氣說話了。
只是這么點東西,根本不夠一百多人吃,只能先緊著幼崽。鐵山部落是很團結的部落,他們的每一個人都是彼此的家人,最根本的理念依舊是繁衍。
巖羿呆坐在火堆旁,族人們即使再餓也都壓抑著,把切割下的肉絲在火上燎熟,咽著口水把肉送到二十來個不過幾歲的崽子嘴邊。
大人們能吃樹皮粉吃雪硬扛,可這么久了,孩子們卻是要真的扛不住了。
干瘦昏睡的幾個孩子被肉味勾醒,睜開眼還有些呆,意識到有食物了先是流著淚,馬上狼吞虎咽的進食。
巖羿僵硬的像一座雕塑,呆呆的坐在火堆邊祛除四肢百骸的寒意,此刻卻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猛站起身,有些干嘔,即使眼前發黑也沒有停留,扶著墻壁虛弱的快步走向洞穴更深處。
餓到麻木的族人們原本還嗅聞肉香咽口水,聽到聲響慢了半拍的看過去。
“少族長族長”老族長的幾個心腹幾乎是看著巖羿長大的,幾乎就是巖羿的叔叔,他們當然看得出巖羿的情緒非常不對勁。
聽著呼喚,巖羿也沒有停留,他目標明確的扶著巖壁邁步走向更深處,還能動的幾個族人爬起身,跟著去看。
越走路線越不對,直到最后一個分岔路,里面是他們儲存整個部落最重要鐵器的地方。
族長,”皮膚黝黑干瘦的獸人擋在巖羿面前,神情凝重且堅定,“里面那些都要供給巨象領地的鐵器,我們不能動。”
“如果巨象領地的人來了”
“不管巨象領地的人來不來,這些東西,我都要用。”餓了好些日子的巖羿沒力氣生氣,父親的死亡更是消耗了他全部的淚水,他的眼眶赤紅,卻沒有淚水可流。
巖羿沒什么情感波動,非常平淡的推開攔路的獸人,側肩走過去,低啞道“叔叔,人都死了,守著一堆鐵器有什么用。”
那些獸人還想再勸一勸,巖
羿繼續開口,我們能靠的只有自己,沒有食物了,大家都體力不支,難道還要赤手空拳的去和野獸搏斗嗎”
“父親的決定,我管不著,但現在我是族長,我要為我的族人們負責,難不成他們的命還沒有這些鐵器重要嗎”
想到第一次集體狩獵的慘狀,跟著來的幾人都沉默了,安逸太久且習慣依賴工具的他們,根本不是那些在嚴寒季餓到發狂的野獸們的對手。
“我們自己打造的鐵器卻一次都沒用過,我們把最好的礦石都供給了巨象領地,我們信任他們敬重他們,可一個多月了,他們又在哪”巖羿的話語間充滿了心灰意冷的嘲弄,也有壓抑不住的對于巨象領地的怨與恨。
“可是如果沒有巨象領地的庇護,我們的食物來源”其他獸人當然聽得出巖羿的意思,這是想脫離巨象領地。
“狩獵。”巖羿打開了最深處洞穴的那扇鋼鐵澆鑄的門,看著里面碼的整整齊齊的各色鐵器,刀與矛的鋒刃在火把下閃著寒芒,厚盾與弓弩則靜靜地堆放在一起,量不算多但每一把都十分精巧。
巖羿瘦的厲害看得出他非常疲憊,但是他的眼睛在此刻卻亮的驚人,隱隱有些瘋狂,“我們有手有腳,還有力氣,旁邊就是死亡森林,雖然危險但物資最為豐富,拿著武器,我們可以依靠自己。”
“所以人都可以來拿趁手的兵器,大家一起行動外出,牛羊猛獸實在打不到,積雪下也總有鼠類,死亡森林的樹上也會有凍著的果子。”
“只要是能吃的,什么都行,我們絕不能繼續在這等死,”巖羿喃喃著,聲音越來越低,“不能讓他們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