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未退,白日里尚且暖和,入了夜依舊清寒。
涼颼颼的風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直往人領口里鉆,無處可躲。
可憐的祁大將軍上一刻還在暖帳中與夫人溫存,這會兒就被趕了出來。
她衣衫凌亂,懷里僅抱著一個枕頭,孤零零站在門口,沉默的像塊石頭。
襯得寂靜的院子都冷清蕭索起來。
二狗聽著啪的關門聲,大氣都不敢喘了。
倒是守夜的丫鬟已經習以為常,提著燈籠走到祁朝燕跟前,低聲道“將軍,夫人沒給您丟床被子嗎要不奴婢去嬤嬤那里給您抱一床過來”
這不是祁朝燕第一次被趕出來,以往她都是在院子里等著寧芳消氣了再開門放她進來。
長不過半個時辰。
而這次,看著屋內的燭火熄滅,她清楚知道沒希望了。
祁朝燕面色冷凝,眼神復雜的令人琢磨不透,半晌才回道“不必了。”
她將枕頭遞給守夜的丫鬟,“收好。”
說罷,又轉頭吩咐二狗“本將軍去看看你家小姐,拿壇好酒過來。”
“”
聽到自家將軍要去看望小姐,二狗整個人愣了有那么一瞬,這小姐若是在裝病,將軍焉能饒她
平日不茍言笑的將軍都夠可怕了,這會兒被打擾好事欲求不滿的將軍不把小姐扒層皮才怪。
二狗在心里默念了句但愿小姐是真的身體不適,拔腿就跑。
但還是晚了一步。
等他抱著酒壇氣喘吁吁跨進平安院時,祁朝燕已經先他一步到了。
她雙手負后站在門前,接過他手里的酒緊皺的眉頭才稍稍舒展幾分,“都下去吧。”
她一開口,里面慘叫的人也瞬間沒了音兒。
祁幼安暗道不妙,果然,沒有最慘只有更慘,她都想好怎么應對她娘親了,結果是她母親來了
但今個兒祁朝燕沒有收拾她的意思,坐在門口喝了好一會兒酒才開口叫她“幼安,你為什么急著娶那盲女”
她罕見地放緩了語氣,聽著像是要與祁幼安談心。
這簡直不像祁幼安記憶中嚴厲苛責的將軍大人。
繼上次親眼目睹母親妻管嚴的一面之后,祁幼安再次被驚訝倒了,斟酌著小心說道“母親,她雖然眼睛看不見,但相貌好,溫柔體貼品行端正,您和娘親見了她也一定會喜歡她的。”
祁朝燕對女兒的回答并不滿意,問責的話到了嘴邊,突然想起自己此番坐在這兒喝悶酒的原因,又給硬生生咽下去了。
她目光幽靜望著天邊的弦月半晌,語氣低沉“莫要任性,本將軍已經派了人手去京都打探那家人的家世情況,你娘親不曾告訴你嗎”
“娘親說了。”
祁幼安倒是對她宋姐姐的家里情況了如指掌,宋家祖祖輩輩世代行醫,還得過御賜的牌匾譽滿杏林,家世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
但由她的口說出來,只有兩種結果。
一,她母親不信,認為她在說謊。
二,惹來她母親的懷疑,重生的秘密極有可能瞞不住。
畢竟身為東啟國五大名將之一的祁大將軍,向來心思縝密,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祁幼安只能找個半真半假的借口,“她現在還沒有答應嫁給我,從京都到這里一來一回最快也要兩個月,我擔心夜長夢多,萬一她被別人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