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風越刮越大,漸漸落下幾滴雨。
等祁幼安吃完飯準備回去的時候,不起眼的小雨已經成了瓢潑大雨。
大雨中的夜色更加濃重,黑漆漆,似乎連光線都穿不透。
房檐下的燈籠被吹得七零八落搖搖欲墜,雖未熄滅,但散發的那點兒微弱光芒看起來實在可憐極了。
若非祁朝燕回來了,寧芳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祁幼安冒雨回去的。
她給祁幼安披上厚衣,又找出傘讓人送祁幼安回去,盡管如此,祁幼安回到自己的院里身上還是淋透了。
尤其是褲腳,濕漉漉的,能擰出好幾斤水。
好在下人已經準備好了熱水,祁幼安沒有難受多久,找出干凈的寢衣便去泡熱水澡了。
寧芳也沒閑著,她走后便讓廚房準備姜湯,等她洗好出來姜湯已經做好了。
祁幼安捏著鼻子把姜湯喝完,腹中暖融融的,就準備上床睡了。
突然又想起她媳婦兒后院里那一雙大雁還在外面淋著雨,要是任由它們淋一夜雨,估摸著不死也要半死不活了。
這可是象征她與宋澤蘭婚姻長長久久的吉祥物,如何能不管
祁幼安慌忙穿好衣裳,找出角落里的蓑衣披在身上,便翻墻出了府,一路狂奔來到醫館。
往日里這個時辰,人們早就睡下了,下雨天黑的早,又沒什么事情做,為了省燈油他們睡得更早。
今日若非晚膳用得晚,祁幼安也早就歇下了。
她看著黑漆漆不見燈火的醫館,猜她媳婦兒和宋伯母也已經睡了,猶豫了會兒還是決定翻墻。
雨水浸透的院墻又冷又濕滑,祁幼安手滑了好幾下才爬上去,剛準備跳下去卻看見院中一個撐傘的身影,彎著腰不知在地上摸索什么,看那纖細的身形,似乎是她媳婦兒。
嘈雜的雨聲里,宋澤蘭隱約分辨出了其他動靜,想到昨日祁幼安說的流氓無賴,不由警惕,“誰”
祁幼安環視四周,不見院中還有第二個人,忙壓低聲音道“媳婦兒,是我”
“安安”
宋澤蘭一愣,起身緩緩朝聲源處走去,“下這么大雨,你怎么來了”
祁幼安從墻頭跳下去,三兩步來到她跟前,“我擔心那兩只大雁被雨淋死,過來給它們挪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
“我剛把它們挪到大堂里,這會兒準備把投食的碗也拿過去。”
宋澤蘭唇角微抿,有些羞赧,哪怕她再怎么自力更生,終究是個瞎子,那小破碗可能是被雨水沖到了別處,她尋摸了許久,都沒找到在哪里。
方才在樹下解繩子也折騰了許久,縱使撐著傘,她半邊身子還是被大雨淋濕了,素白的里衣緊緊貼在身上,看起來很是清瘦。
白日里穿得多些,祁幼安還沒發現她這么瘦弱,這會兒心疼不已,她媳婦兒怕是從京都到這里奔波途中沒少吃苦。
宋澤蘭還不知道某人暗自下
決心要把她養胖,滿心關切,“安安,要不你別回去了,雨這么大,又這么晚,你一個女子路上不安全。”
這里能住人的只有兩間房,不過可以在大堂里的那張小床上湊合一晚,祁幼安欣然答應下來,“媳婦兒,我先送你回房。”
那破碗她一眼就看見了,待會兒去前面睡覺的時候捎過去就是了。
“一起吧,先把它們安頓好,”宋澤蘭微微搖頭,將傘往她跟前舉,“我屋里有干凈的換洗衣物,你不介意的話待會兒可以把身上的換下來穿我的。”
“”
這一趟真是沒白來祁幼安很是興奮,激動得差點兒嚎出來,卻故作淡定牽起她媳婦兒的手,四平八穩應了聲“好。”
兩人的手都有些涼,卻另有暖意在心頭。
不用宋澤蘭多說什么,祁幼安主動撿起破碗,與她一起去了大堂。
宋澤蘭睡得早,她是被大雁的叫聲和雨聲吵醒的,故而她出來的時候兩只大雁都淋一會兒雨。
此刻它們正在撲扇翅膀抖落著身上的雨水,看起來又可憐又好笑。
“等天晴了我一定給它倆搭個遮風擋雨的棚子。”